大家都很好奇,钟镇南所谓的女性朋友会是什么样的?不仅能让他主动开口拉生意,还愿意大老远地亲自跑一趟。
不过,比想象中普通。
不够美艳,也不够御姐。安静又拘谨地坐在那里,就好像乖巧的金丝雀。
难道钟镇南就喜欢这一挂?
大家赤裸裸的打量的目光,让意晗越坐越焦灼。钟镇南说是一个朋友,没说是这么多人啊,难道把整个公司都搬过来会客了?
钟镇南对其他人的心思各异显得不以为然,他悠哉悠哉地和久违的朋友们闲扯,漫不经心地给意晗夹菜。
好不容易进入运营的话题了,意晗这才定下心来和那个要做运营的朋友沟通起来。
有条不紊,耐心温和。
大家都安静地看着他们俩沟通,似乎又理解了钟镇南的心思。毕竟此刻钟镇南看着意晗的眼神,可比别人多了太多道不明的情感了。
“你先坐,我很快就回来。”钟镇南中途离开,凑近意晗小声地说。
“欸意晗,你俩?”钟镇南一离开,大家就开始按耐不住了,忍不住对眼前乖巧的小白兔发问。
我们俩?就是朋友而已。
钟镇南居然也有没得手的时候。
正当大家暗自嬉笑着交流眼神之际,包厢门就被轻轻打开了。大家脸上的笑容都默默地收了起来。
意晗发觉大家眼神的变化也赶紧转过头来看。
意晗看着站在门边的高大挺拔的中年男人,相信自己如果摘掉隐形眼镜,靠着天然马赛克的处理,估计会错认成钟镇南。
眼尾自带魅惑弧度的丹凤眼,高挺山根悬胆鼻,殷红薄唇有如胭脂桃花一般。
“叔叔。”大家异口同声地说,意晗见状稀里糊涂地跟着站起身来。
嗯。钟乐华只是淡淡回应,嘴角带着的笑意淡淡的,传统老男人的严肃感是共通的。
“叔叔。”意晗缓过神,赶紧跟着叫。
钟乐华笑意深了一点点,点了点头,说:“坐吧,喜欢吃什么尽管点。你叫什么?”
“叔叔,叫我意晗就可以了。”
“姓什么?”
“温,温暖的温。”
钟乐华听得很认真,父子俩一样,认真起来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什么。
“你爸爸做什么的?”钟乐华突然问。虽然感觉他问得有些突兀,谁会一见面就开始刨根问底的,但是一想到他是钟镇南爸爸,意晗也没有什么戒心。
“是开汽车保养店的。”意晗如是说。
声音软绵绵的。钟乐华看着她,表情冷淡,甚至还有一点掩饰不住的不屑。
但是在他不经意看见她手腕上的玉镯时,眼神里闪过一丝惊异。
“你见过他外婆了?”钟乐华问。
意晗意识到是他注意到了玉镯,忍不住摸住了手腕,小声地回答:“是的。”
大概是气氛越来越压抑了,六神无主的意晗都没注意到钟镇南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他大步流星地走来,横在了她面前。
意晗看不见他的表情,却听得出他的不悦:“你怎么在这?”
钟乐华看着眼前满眼警惕的亲儿子,活像一只护崽子的母狼,只觉得心里拔凉。
“你跟我出来。”钟乐华忍住尴尬和怒意,冷冷丢下这句话便出门了。
蓝纹老花地毯,金丝牡丹墙纸。
钟镇南跟在父亲身后,走在这熟悉场景之中,便想起曾经的自己,牵着母亲的手,也是这么跟在父亲身后去往走廊尽头的私人电梯,直往八楼而去,便是他待客的办公室。
父亲见自己,永远是这么没有亲情味,不是在酒店,就是在这家他合资经营的饭店里,和普通待客没什么两样。
为什么迟迟不带女朋友来见我?
为什么来到老家也不知会一声?
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钟乐华很不高兴。这倒是让钟镇南爽了一把。
钟镇南来这里订包厢的时候,钟乐华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还带着个女伴,想必就是钟镇南他妈说的那个女孩。
作为父亲,他的第一反应是惊喜,就算是亲眼见到了所谓的儿子女朋友那一刻,他也是满心好奇和愉悦。
只不过很快,父权主义和嫉妒心便开始作祟,他觉得钟镇南的逆反心理已经不可控了,以前钱可以解决大部分事情,现在不行。
如果不是自己赶过来,是不是就不打算带她来见自己?钟乐华接受不了这种边缘化。在他看见意晗手上的手镯时,这种心理更是达到了扭曲的地步。
“你妈教你没规矩,总是这样上不得台面。”
意晗跟上来的时候,还未拐弯见着人,便听见钟乐华这句话。
这父子俩,似乎关系普通。
“你要是这么想,那我也没办法。我又不是你教的,有什么关系?”钟镇南冷冷地说出这句熟悉的梗,意晗听着却觉得好笑。
这还是她的口头禅呢,钟镇南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别忘了你姓钟,你的儿子也只能姓钟。”钟乐华似乎被这句话气噎住了,停顿了好半天才生气地说。
“我喜欢生女儿。”钟镇南回答得云淡风轻。
“你!”钟乐华似乎很介意他这个回答,又气噎住了。也对,这里的人很介意香火传承,钟镇南这不是打他爸爸脸吗?
“生不出儿子那就别想进钟家了。”钟乐华说。
好奇怪的威胁方式。意晗忍不住抿起了嘴。
“并不稀罕。”钟镇南倒也硬气。意晗都能想象出钟镇南爸爸的表情有多激动了。
“你不稀罕,你妈稀罕。”钟乐华冷笑一声,说。
“我不用管她稀不稀罕,那是她的事,我不再在乎这个事情了,我姓什么也不是很重要。”钟镇南说,他也在冷笑,但是显然他的威慑力更强,钟乐华直接哑了没话了。
“你!”逆子啊逆子。
“叔叔,镇南,你们在这?”意晗伸出头,惊讶地说,假装刚刚路过。
意晗在他们矛盾升级之前及时出现,三言两语乱扯就带走了钟镇南。就好像老母亲来接走闯祸的老儿子,钟镇南心不在焉地跟在意晗身后走着。
回去路上,钟镇南妈的电话就追过来了。
钟镇南皱着眉头听了半天,直到对面给了他擦嘴的机会。
“我和意晗在一块,现在不想讨论这个事情。”钟镇南的话,似乎也不能让对方消停。
意晗偷偷看着驾驶座的钟镇南,他紧锁眉头,握紧方向盘的手冒起青筋,看样子钟镇南妈说的都是他不爱听的话。
大概率是因为钟镇南爸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了她吧,不过,没想到钟镇南还是个犟脾气的逆子。
“那是你的事,关我什么事!”安静的车厢里,钟镇南突然大声说话,吓了意晗一跳。
“你替他着想这么多年了,替我着想过吗?”钟镇南很生气地继续说。
这又是什么家庭伦理剧呢?意晗看着钟镇南那张俊脸因为愤怒而变得通红,心里只觉得可惜。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不是吗?
夜晚的办公室里,灯光清冷。
这是任恒鸣时隔三年来第一次遇见齐铭,上一次遇见他是在某场活动,也只是简单叙旧,往日交流无非是以微信的形式。
齐铭变得消瘦,虽然来拜访自己显然他有认真拾掇一番,但是满身、满心的颓废感看起来还是那么沉重。
任恒鸣一遍又一遍地翻阅着齐铭带来的资料。
他没什么心思去看,至少现在没这个耐心,他翻阅不过是借着这个动作来掩饰自己的沉默和思考。
齐铭炒虚拟币这件事,任恒鸣早有耳闻,圈子里炒得高调的人他算是其中一个。他应该挣了大发,却也跌得巨痛。
借钱,是一个,他借得不多。任恒鸣于情理,并不打算拒绝他,往日情分,此时他还有能力顾及。
但是齐铭来投靠自己,这倒是让他意外。
“运营团队都散了,我空有这些资源了,浪费了可惜,只是我没有那个能力和口碑再继续做了,大家都避之不及。怕我……”齐铭搓着手里滚成圆筒的文件,说到这却沉默了。
怕卷款不办事,怕跌入谷底的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任恒鸣没抬头,继续看着手里的文件,用沉默和淡然维持着面前这个老搭档的体面。
“资源是不能浪费。这么多年的心血。”任恒鸣说。
齐铭看着他,心里却忍不住想起当初李宗维带着任恒鸣资源跑路的事情,心里只觉得没底。
“当初宗维的事情,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帮你。”齐铭小声地说。他说的是实话,帮不了,但是事情发生后,自己也及时止损拆伙走人了。
“过去的事情,谈它做什么呢?”任恒鸣依旧看着文件,说,“你能找我,不是代表你心里也认可我吗?”
齐铭低下了头。
为什么不找李宗维?那件事也让自己知道了他的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