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下班前,赵亦楷把负责直播的几个人都叫进去任恒鸣办公室开小会。虽然任恒鸣交代过不要意晗再接手直播工作了,但是赵亦楷还是很惜才,只要有直播运营的学习机会,都会把她叫上。
本来任恒鸣已经打算先下班把办公室让出来了,见到意晗进来,又偷偷坐了回去。
意晗见到任恒鸣也不自在,自从上次任恒鸣气冲冲从家里离开之后,两个人已经三天没说话了,任恒鸣于公于私都晾着她,连工作任务也不给了。
赵亦楷领着大家围坐在沙发上开始话题,这一开口,就是重磅消息。仅对于任恒鸣来说。
“钟医生辞职了?”林杨第一个对赵亦楷的话表示惊讶,虽然有点可惜失去了帅哥搭档,但是自己其实也不太想面对他那张拒人千里的冰川臭脸了,搞得她自己都有点怀疑自己,怀疑是不是他看不上自己的直播能力。
任恒鸣听到这个消息是最惊讶的。本来正漫不经心地边玩手机边看他们开会的他,突然就滞住了动作。
赵亦楷开会很简洁,不过是简单分析了直播数据,分享了篇干货素材给他们,顺便把钟镇南离职后交接的工作也给安排了一下。开会不到15分钟就喊散会。
大家起身如释重负地准备下班走人,就听见身后的任恒鸣说了一声:
“等等,意晗留下。”
办公室只剩下自己和任恒鸣的时候,意晗突然有些紧张,任恒鸣坐在办公椅上看着她,脸色看起来没有那么好。这几天她也见识到任恒鸣情绪失控的样子了,她并不太想再和他讨论不愉快的话题。
“钟镇南辞职你早就知道了对吗?”任恒鸣一开口就让人心惊。意晗心中暗叹不好,他又要开始胡思乱想了。
“为什么你们同时要辞职?是不是还打算一起回家?”任恒鸣看出了她表情的不自在,继续问道。
他问得不急不慢,声音也很低沉,意晗反而更紧张了。
“他辞职和我没关系,我们也不是打算一起回家。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辞职。”意晗尽可能让自己显得有些无语和不屑,但是解释得认真了,反而有了破绽。
“这么巧吗?”任恒鸣冷笑一声问道。
“你想说什么?”意晗皱起眉头,反问道。阴阳怪气的,不就是怀疑自己要和钟镇南私奔吗?
任恒鸣张了张嘴,欲言又止,露出了自嘲的笑容,沉默半响这才开口:“说出来你自己相信吗?在年底一起辞职回老家?准备去干嘛?年底了结婚冲kpi啊?”
虽然听了很不爽,但是意晗还在思考他第一句话,同时辞职……确实是很难让人相信没有鬼啊。
“我还跟小丑一样在规划我们的未来,你现在是怎样?把我当风花雪月了是吧?”任恒鸣的语气突然激动起来,每一个字的情感递进都在提速,“什么辞职?早就想好要走,不如直接和我说分手就好了。”
意晗看着他生气的样子,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自己说的都是实话,但是要让他相信是实话,真的有点麻烦。
“不是这样的……”半天她才挤出这句苍白的开场白,毕竟嘴笨的人一紧张就开始不知所措。
“你想走现在就走,申请也不用写了。”任恒鸣说完,背过身去看窗外。
他得承认,他真的有被气到。上一次这么生气还是因为打李宗维。不想还好,一想到这件事,他就想起她说过钟镇南为意晗打了一架,还特么去保释他。
虽然知道他是气话,但是这时候意晗还是有被乱箭射中的痛彻感。她满心皆乱。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这么爽快叫自己走是觉得反正对接也没必要?用他的特权让她秒速离职?自己被现场炒鱿鱼了?
感觉到身后的沉默,任恒鸣这才有些冷静下来。是不是说得有些过分了?他心想着。
不等他开口,办公室门就被敲响了,任恒鸣不耐烦地说了句“进来”,进来的是林彦筠。
林彦筠是进来沟通工作的,意晗赶紧退出办公室,任恒鸣看着她有些失落的样子,心里也忍不住有些后悔。
人事就坐在财务办公室门口、运营部旁边单独的工位上。意晗心神不宁地走到她面前,人事这才抬起头看她,问:“怎么啦妹妹?要下班啦,有什么指示吗?”
“没,没有。”意晗支支吾吾。人事拎起收拾好了的手提包就要走——
“芬姐,辞职最快要多久才可以走?”意晗叫住她,小声地问。坐在人事隔壁工位的赵亦楷,马上投来了目光。
“最快?你要辞职?”人事有些不解,说,“最快也得一个月。没有特殊情况的话。”
“什么算特殊情况?”意晗问。
“被炒鱿鱼。”人事耸了耸肩,说。
任恒鸣第一次来八楼打台球,上一次被赵亦楷约来大厦里打卡新地方,还是年初顶楼清吧开业。
赵亦楷每天这么忙还能对这栋36层的大厦的情况了如指掌,这一点任恒鸣还是要佩服他。
“你和意晗吵架了?”任恒鸣正打桌球打得认真,赵亦楷突然来这么一句,蓄势待发的力量突然就弱了下来,白球只是轻轻地叩动了一下前面的球,局势还没有变化。
“她刚刚去问人事离职的事情。”赵亦楷一边说,一边眯着眼瞄准。任恒鸣没有接话,立着杠站在原地沉默。
“吵架吵到离职,没意思。”赵亦楷说完,右手猛地一推,白球便狠狠击中了红球,擦着桌边利落地冲向了尾袋掉了进去。
“到你了。”赵亦楷站直起来,看着身后失神的任恒鸣,说。这时候他突然注意到任恒鸣手上的戒指。
“什么时候拿给你的?”赵亦楷看着他的手指,挑了挑眉问。
“前几天,她拿给意晗的。”任恒鸣说着,俯身对准桌球。
“啧,我就说她别有用心吧?怎么,因为这件事吵架?”赵亦楷抱着臂,叹了口气,无奈地笑着问。
任恒鸣沉吟几秒,这才慢悠悠开口:“不完全是。”
“你俩之间很难太平啊,前有猛虎后有狼。”赵亦楷瘪嘴,摇着头说,“对彼此没有信心的话,很难一起回家过年啊。”
任恒鸣心神不宁,打猛了,白球和绿球一起落袋。
“哈~”赵亦楷高兴地捡漏,赶紧凑过去捡白球回来。
“放哪里好呢?”赵亦楷四处找位置放球,最终选择在布局比较松散的尾袋周围下手,一边瞄准一边说,“找个不那么复杂的地方……嗯,机会还是有的。”
两球陆续落袋,声音清脆得让人神清气爽。
任恒鸣一只手撑在桌边,看着埋头苦干的赵亦楷,若有所思。
“周日出差……”任恒鸣和赵亦楷几乎是同时说出来的。
“我不去,把机会让给你马子吧。”赵亦楷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头,说,“正好省经费,除了我和你,叫别人一起去还得两间房。”
“好好表现,今晚我舍命陪君子,带你去吃鸡子生蚝。”赵亦楷在他耳边小声地说,任恒鸣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怎么发抖了?”赵亦楷看着他的眼睛,问。
“去哪家?”任恒鸣问。
赵亦楷笑得很三八,搂着任恒鸣直往他脖颈里钻,娇羞地说:“死鬼你还真讨厌。这么补你要人家的命。”
任恒鸣一巴掌拍到他肚子上,说:“现在就走。”
“这么急?”赵亦楷收回他娇羞的一面,恢复了他粗犷的声线,说,“先说好你请客啊。”
当天晚上意晗就收到了赵亦楷的出差通知。
周日?这么突然的吗?意晗看着空荡荡的工作安排表,叹了口气,那只能服从组织安排了。
出差当天意晗按赵亦楷要求,一大早就在公司门口等了,还贴心地带了3杯美式咖啡。
任恒鸣开着车单独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意晗还是有些惊讶,凑到车窗那往里面看。
“赵经理呢?”
“他不去,就我们俩。”
高铁上意晗坐在窗边看风景,说实话她现在也没心思看风景,毕竟隔壁坐着冷战了好几天的任恒鸣。她只是为了躲避才看风景而已。
任恒鸣每次坐动车或者飞机就睡觉,而且几乎是秒睡。
他的精神总是高度集中,即使是睡觉,也是很浅,睡得不安稳,晚睡早起睡眠时间一向很少,除非睡觉前有极度消耗体力的运动……
意晗看着任恒鸣安静的睡颜发呆,想到这里,这才缓过神来看向别处,感觉自己的脸已经突然发烫。
大概是睡意会传染,意晗坐着坐着也开始犯困,像小鸡啄米一样不停地点头打瞌睡。任恒鸣抱着臂,看着她这样子,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任恒鸣每次看她这么打瞌睡的时候,都觉得很有意思,晃着头打瞌睡,像一只小动物。
她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次偷偷看她的睡颜,很安静,很柔和,睡觉的时候嘴角还有柔和的弧度,就和一尊睡美人雕像那样。
呼。任恒鸣叹了口气,轻轻地把她搂到怀里,把她晃来晃去的头靠到自己肩头上。她的鼻息很轻,如果没有这么近距离地仔细听,都听不见她的呼吸声。
意晗不止一次和他抱怨,说他睡沉了还会打呼噜吵到自己。她不知道,任恒鸣只有睡在她身边,才会睡得那么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