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卖佣金的项目收成太乐观了,来公司参加会议的股东每一个都是喜笑开颜,春风满面。
八个月,这个项目就算是收网了。投号主的成本早就翻页,还狠狠地往自家流量池倒入了一波稳定流量。
只有有人吃外卖,这个流量池就会一直利生利。
“好啊,多亏了小温的运营啊。”
盈利的股东们自然不吝赞许。
任恒鸣坐在会议室主位,朝意晗露出欣慰又满意的微笑。
以前她自然会得意地朝他来个即兴动作。
但是自从上次嘉年华狠狠擦了他的嘴,她就对他避而远之,工作能公谈就绝对没有私聊。
她躲开了他的眼光。
秋天的凉意,是从泳池里的水里先感知到的。
意晗潜在水里不知疲惫地来回地游,冰凉的水将她包裹,有一种处于真空的安全感。
她努力憋气到泳道尽头才出水,出水的一瞬间她就看见了隔壁泳道里的任恒鸣,正一只手撑在池边上。
“你什么时候来的?”意晗吓了一跳。
“刚到。”
两个人对视了几秒也没话说,意晗率先受不了这种沉默的对视,丢下一句话就赶紧钻进水里往反方向游去:
“没事那我可走了。”
任恒鸣看着她像受惊的鱼一样迅速游走的身影,只觉得心里很复杂。他转身钻入水里。
意晗还没游到尽头,就在水里看见任恒鸣像蛇一样灵动的身影超过她迅速窜过去。
她从水里探出头,赶紧在水面换口气朝着他的反方向游回去。
但是任恒鸣又很快追上来。
意晗气喘吁吁地趴到泳池边上,她游泳一向慢条斯理,这来回较劲的一趟,让她累得不行。
“你还想游过我?”任恒鸣同样趴在泳池边上微喘着,语气里充满了得意,“怎么样还来吗?”
意晗上气不接下气,应都懒得应他。
“你最近躲着我对吧?”任恒鸣把游泳镜拉起来,看着她说。
意晗只觉得露在水面的肌肤越来越凉。不等她想好回复的话——
“你觉得那天袭击了我,心里不好意思对吧?”
清汤大老爷啊,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想起那天抓马的场景,意晗不由自主地往水里沉了沉,恨不得再一头钻回水里。
“我干嘛不好意思?是你自己凑那么近,我还没怪你夺走了我的初吻呢。”意晗压低声音,恶狠狠地对他说。
任恒鸣愣了一下,随即发出爽朗的笑声。
眼看附近的人都被他的笑声吸引了看过来,意晗赶紧准备水遁。
“那你更不用躲着我了。”任恒鸣看出她的意图,赶紧说。
“我没有躲着你。”意晗两只手无聊地拨了拨水,小声地说。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可以对你负责的。”任恒鸣游近她,小声地说。
两个人只隔着泳道之间那条浮线,意晗感觉都快听见他的呼吸声了。
哈啾!意晗迅速捂着嘴打了一个喷嚏。
“好冷。”意晗不由自主地抱怨一声,打破暧昧的氛围,随即她顺坡下驴找到了解围的契机:
“你的玩笑也好冷!”
任恒鸣猝不及防地挨了一脸水。
意晗泼完水就跑,像逃命一样不顾泳姿美感,一直窜到泳池中间的扶梯,蹭蹭蹭地爬上去,从椅子上抓了浴巾就跑。
直到她消失在视线里,任恒鸣才反应过来,擦了一把自己脸上的水。
钟镇南撸完铁出来,一边喝水一边看手机的时候,差点没被冲出来的意晗撞翻。
“喂见鬼了你?”等他看清楚眼前莽撞的来人,好气又好笑地说。
意晗换洗好,头发都没有来得及吹到完全干,就准备撤退,生怕出来再遇上任恒鸣。
钟镇南看着她穿着短T恤,直接把手里的薄风衣往她头上一罩,说:“你这么出去很容易感冒。”
话刚说完,任恒鸣就从更衣室出来。
意晗像顶着头纱一样顶着风衣,顺着钟镇南的眼光转头也看见了任恒鸣。
钟镇南和任恒鸣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啊。意晗分明从他俩平静的对视里看见了无形的火花。
“我送你回家。”任恒鸣走过来,说。
意晗转头看了一眼钟镇南,眼里的求救意味不能再明显。
“不用了任总,我们俩要去吃夜宵。”钟镇南张口就来。
才九点吃个屁夜宵。意晗心虚地抹了一把脸。
“几位今天这么巧啊。”
张晓上完瑜伽课出来,就看见这三个人在外面站着。
“先走了。”任恒鸣说,也不知道他对谁说,麻溜地就消失在电梯口了。
意晗看着表情冷漠的钟镇南,和一脸懵的张晓,赶紧识趣地摘下头上的外套,笑嘻嘻地说:“任总的外套,我先给他送过去。”
钟镇南还没来得及开口,意晗就溜之大吉了。
意晗跑到一楼,赶紧扫了辆共享电动车走。这两个男的车她是一个都不想坐啊。
任恒鸣她避之不及,钟镇南她也不想被他发现自己住在哪里,还得和他解释自己一个打工族怎么住这么高档的小区就麻烦了。
大概是游泳受了凉,意晗当天晚上就开始狂打喷嚏。
双数是有人在想念,单数是有人在数落。意晗打着喷嚏,数着数着乱了套,单数双数没数明白,第二天感冒倒是真的。
在公司蔫了一天,终于熬到下班解放了,幸好今天在公司都没见任恒鸣的身影,不然她又要如坐针毡一整天。
不过在她打不开家门的智能锁的时候,只觉得脑袋更晕了。
清汤大老爷啊,门锁什么时候没电的啊?
不过在她还在百度搜攻略的时候,任恒鸣的信息就来了,一张门锁app显示电量不足的截图,和一句“我马上就来”。
20分钟后任恒鸣带着一个不知道哪里租的共享充电宝出现在意晗面前,他熟练地打开门锁下单的保险盖,把充电宝插上去充电。
“你怎么知道我进不了门?”意晗有气无力地问。
任恒鸣顿了一下,说,“App提醒的。”
他心里暗自庆幸她没有过多怀疑,要是她知道他每天可以看见她回家和出门的开关门记录,指定会把他当变态了。
她不会知道,他昨晚看到她比他还快到家的开锁时间记录时有多欣慰,说是吃夜宵,其实是假的吧。
两分钟后,门开了,任恒鸣熟练地帮门锁换上一排新的电池。
意晗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明显闻见了一股酒气。
“你吃饭赶过来的?”意晗问。
“没有,早就吃饱了。”事实上他是从十几公里外的饭局赶回来的。任恒鸣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意晗没有半点想说话的想法,浑身只有酸和乏,她只想快点送客睡觉。
但是任恒鸣没有要走的意思。他已经看出她病恹恹的样子了。
40分钟后,意晗吃到了一碗任恒鸣用电高压锅煮出来的热腾腾的软烂可口的白粥。
这一刻,她体会到了在家般的温暖,生病的不适和被照顾的温暖感,让她对任恒鸣没有了半点抵触。感觉回到了最初的舒适的相处方式。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她感觉和任恒鸣有了道不明的隔阂。
嗷呜!她因为出神不小心被烫到了嘴,粥又掉到了手的虎口处,烫得她惊呼一声。
任恒鸣眼疾手快拿了纸过来,站在她身旁弯下腰给她擦掉了手上的粥。
动作太快了,意晗都没反应过来接过纸巾的手势,等他迅速给她擦完了手,两个人才在沉默中感觉到了越界的尴尬。
任恒鸣在三秒内定了决心。
他转头看着她,意晗只觉得他温热的呼吸正吹着她的脸,越来越近,越来越热。
她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任恒鸣,兔子都不吃窝边草呢。”
任恒鸣僵住了。
“你喝醉了。给我们之间留点体面吧。”意晗继续说,她发现自己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有点发抖。
他看着只有几厘米之差的那双带着惊恐和难过的大眼睛,吞了吞口水,咽下了到了嘴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