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范闲要去度蜜月,那你今天陪我过范府陪罪吧?”
“你昨日不是才去了吗?”李承泽说完,便后悔了。
武昭阳转头看向李承泽,微微勾起了嘴角,“二殿下好消息啊!”
李承泽尴尬一脸,干笑了两声道:“你知道的,走在我这条路上,黑灯瞎火,不得多少有几个眼线不是?”
武昭阳点了点头,倒了一杯茶,靠在桌子上,沉静在魏王府的黑墙绿柳之中,风姿摇曳着一种悠远的从容,李承泽颇有深意道:“我可跟你说,婉儿和范闲已经成亲了。”
这话让武昭阳一头雾水,她莫然看向李承泽,那往日里的精明全然消失,连头发丝都带着一股老坛酸菜味,遂即移步靠近李承泽道:“二殿下,你脑子里在想什么?昨儿个我去范府是帮你处理事情,今日是你陪我一起去赔罪,好吗?”
“哦!”李承泽抱起手臂,自以为的正经,双耳却早已辣红,又假作不经意的问道:“那要准备什么礼吗?”
“我已经备好了。”
“所以你早就准备好去范府了是不是?”
武昭阳喝了一口茶水还没咽下去,双眸瞪得李承泽满脸心虚,她觉得李承泽说话莫名其妙,一边解下了胳膊上的襻膊,一边道:“我去换一身衣裳,半个时辰后府门外集合,有问题吗?”
李承泽故作轻松道:“没问题,我去和……”姑姑两个字总算是没说出口,连角落里的谢必安都摒住了呼吸,“我和必安也去换身衣服。”
到府门口时,谢必安感觉有些眩晕,一蓝一白汇集的两个人,比天空还好看。尤其是武昭阳,前两天青蓝色的衣裙也算是出尘脱俗了,但发髻高悬下难免有些英气,而今日妆容却尽显小女儿姿态,连头发丝都透着一股温婉,披帛自绕着纱裙尽显女子柔美,步摇与禁步的幅度又透着无比庄重,眉目间清雅如山水,轻抹的粉唇,勾勒住的是李承泽的灼灼目光,他自认见过不少女子,如江南的温婉,如京城的端丽,如山野的风光,如楼市的妩媚,如青天之下的桃之夭夭,如红灯之下的灼灼其华,可像武昭阳这种如画卷中走出来的出尘绝色,世无其二。
而李承泽,则身着蓝底金丝的云纹常服,长发用一根金簪束起,腰间是象牙白和黑金相间的腰带,没有贵族的俗气,倒是颇具清新脱俗,平日深不可测俊目,在日光的照耀下也很是清透明亮,修长的身躯恰似春柳柔韧优雅,举手抬足之间又是别样的气宇轩昂。
“殿下,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一路上喧嚣如尘,就连昭阳也忍不住偷喵了几眼,可李承泽眼里,似乎除了她,再无其他,双颊被盯得绯红,一时间倒比胭脂妩媚,昭阳只好掀起帘子出去透透气。
“你刚来庆国,衣物尚缺,明日我带你去南市置办点首饰吧!”
武昭阳刚放下帘子,便对上了李承泽的目光,他忍不住的握住了昭阳的手,夜里的那股冲动又提上了心头,武昭阳自觉的抽回了手,淡然道:“你还在禁足,陪我去范府就已经很冒险了,再去南市,未免太人多眼杂?”
李承泽悬空的手,在有些狼狈,轻笑之下收了回来,指尖轻轻地磨了磨,“也罢!回头请裁师来府上也可。”
“多谢殿下。”武昭阳只觉喉头燥热,那样一张脸,如此近距离的盯着自己,难免不去心动,可是李承泽不喜欢她,她又能如何?终究是女子,多少还是有点廉耻之心和顾及在的。
“昭阳姑娘倒是比昨日客套了许多。”
武昭阳苦笑道:“原是山野之人不懂事,怎可直呼殿下名讳,往后奉随殿下,人前人后自是要敬重些才是。”
“我说了,你可以叫我李承泽。”
武昭阳抬眸,看着李承泽越发的不懂了,这人真是复杂的可怕,自己几番表白无动于衷,现又讨论这种无关痛痒的话题。
“殿下,范府到了!”
随即,谢必安撩开帘子,拯救了武昭阳的窘迫,可李承泽想刀谢必安的心都有了。
眼看范府的管家奔了进去,全然没有大家管理者的风范,李承泽不禁蹙了蹙眉,武昭阳问道:“怎么了?”
李承泽笑了笑,没接话,昭阳不禁问道:“殿下,你是不是以为我也心属范闲?”李承泽满脸突屼,谢必安紧忙放下帘子退了出去,武昭阳严肃道:“我们仙界女子一生只一次情动,绝无二心,我帮范闲是因为我和范闲的母亲有些交情,今日来范府是因为我搅了他的婚礼,殿下明白了吗?”
眼前的女子全然无城府,她就这样坦坦荡荡的说得明明白白,没有一丝遮掩。她说她喜欢他也是,她说不心属范闲也是,李承泽凝视的目光生出温柔,他似乎要一次性看个见底,可这样一张白纸,他没有理由不信她,可他身处淤泥之地,哪能配得上眼前的纯洁无暇?
“李承泽,你靠我这么近,我会误以为你心里是在意我的。”
李承泽抽回目光,紧紧抓住了昭阳的手就下了马车,他如何再能与她独处,他大概要在光明之下,才能忍耐住心中那种澎湃吧!
范府内院更是精彩,只听那管家一路狂奔,大喊道:“老爷……老爷,不好了……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柳如玉午觉醒来还以为府里着火了,焦急忙慌的跑了出来,训斥道:“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大事了?”
管家膝盖一软,跪了下来,气喘吁吁道:“大事不好了,那个穿蓝衣服的女的又来了!”
柳如玉听了也慌了,正巧范建和范闲从书房走了出来,刚好听到这句,便训斥道:“慌什么,成何体统,贵客临门,当开正门迎接,你这样子让外人看到了,着实丢失我范门风范!”
范思辙也探出了个头来,没听得仔细,只听到了贵客临门,便想凑近问问是谁。
范若若和林婉儿在做女工,听了动静也纷纷从房里走了出来。
“可是她不是……”
“差点杀了我是吗?”范闲笑呵呵的看着慌神地管家道:“放心,这个蓝衣女子与我有恩,想必二殿下也来了,赶紧开正门迎接吧!”
范思辙一听,一下就软躺到了地上,“这……这是来灭门的吗?”
林婉儿则欣喜万分道:“是上仙到了?”见范闲肯定点头,一时欢喜得不知所措,忙吩咐道:“丫头备茶,用我带进门的那个最好的雨前龙井。”随即又怕哪里不妥,“不,还是我亲自来吧!”
范若若瞅见范闲神色如常,嫂子欢喜,便拽起范思辙道:“什么乱七八糟的,爹说了,是贵客,快随我去更衣迎客!”
“什么贵客,她不是要杀我们来着吗?”范建不知道如何三言两语就解释清楚,范若若收到讯号,没好气的捏起范思辙的耳朵道:“爹和哥都说是,那就是,听话!”
范思辙哪有反抗得余地,只好紧忙跟着范若若去了。
“臣,范建,携全家恭迎二皇子殿下!”
说着就要下拜,被李承泽一把拦住,“范大人不必多礼,今日我和昭阳姑娘过来是赔不是的,还请范大人赎罪当日搅扰贵府,差点坏了婉儿和范闲的婚礼。”
“微臣不敢。”范建躬身道:“当日之事范闲已然和我说了,他命悬一线,若不是武姑娘救了他一命,他可能命丧当日,虽是波折了一番,但武姑娘医者仁心,施展回天之术,微臣全家都要多谢武姑娘才是!”
林婉儿本已感激武昭阳替她医好了陈疾,现又听说武昭阳救了范闲,心中一瞬间便对武昭阳敬若神明;范若若听了,心里也是震惊,铭感之情瞬时荡然五内。
各自宣谢一番,随之众人进了大堂,纷纷落座下去,范若若才轻轻抬眸,上座是二皇子李承泽,下座左边是范建、范闲,右边便是救她哥哥性命的武姑娘,便准备退步下去,代替丫鬟给武姑娘敬茶。
与此同时,没成想林婉儿已端着茶杯,工工整整的跪了下了去,满堂皆惊,连武昭阳都来不及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