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标(长篇小说013）

　　“有钱难买少年穷”

　　1985年的春节。

　　家属院里的大人小孩坐在家属院旁边的“单位会议室”里欣赏春节联欢晚会。都嗑着瓜籽，说说笑笑地看节目；宝蛋、春雨、卫国、陈静、韩成、宋启、玲玲、彩霞、星儿、铃当、英英嫌电视节目不热闹，在大人身边跑来跑去地打闹着玩；刚到零点，会议室外面的院里突然噼噼啪啪响成一片；春雨、宝蛋一伙高兴得大喊大叫，疯了似地奔出会议室，跑到各自家里，拿出鞭炮在家属院里放起来；一时间，“全家乐”、“大地开花”、“十二彩珠”、“两响炮”、“卫星上天”、“雷鸣开花”、“孔雀开屏”扑哗哗喷射出彩珠流光，将漆黑的天空映照得五光十色，伴随着震耳欲聋的“两响炮”和一阵阵剧烈的鞭炮声，天地仿佛沸腾了起来……

　　宝蛋放出的“地老鼠”冒着火焰在人群脚底里乱窜，吓得你喊我躲，笑成一片……

　　黄土山总是提心吊胆，为保护孩子的安全，跟着春雨、晨光跑前撵后，不住地喊着提醒：“小心！小心！小心炸伤！不能拿在手里放！我教你放！用手捂住耳朵或者张大嘴，防止震坏耳朵！我教你们怎样放炮……”

　　春雨拿着鞭炮左躲右闪地不让爸说教，由他自己点燃，拿着香点捻子，却又躲躲闪闪的，吓得又不敢点火……

　　黄土山忙将鞭炮拴在竹棍上，让春雨拿着放，眼看被点着的捻子扑哗哗冒起火花，忙喊：“胳膊伸长！胳膊伸长！嘴张大！嘴张大！”

　　春雨又放“两响炮”，黄土山急忙大声喊：“放在地上放！放在地上放！”

　　春雨几次没法放稳“两响炮”，黄土山急忙找来两块砖头夹住炮，大声说：“胳膊伸长点炮！炮没响时，再不能去拿！防止突然爆炸伤人！”

　　春雨只得拿香伸长胳膊，战战兢兢地点炮捻，点了好几次，捻子才冒出火花；黄土山大声喊：“快跑开！”

　　春雨刚跑远，随着“嘭”地一声巨响，炮冲上天，接着又是一声巨响，礼花满天飞。

　　晨光看着春雨放炮，喊嚷着放菊花炮，可又不敢放；田园帮她放，将炮拴在晒衣服的铁丝上，再抱起晨光点炮捻。晨光拿着香火试试探探的点，突然扑吱吱冒出些火焰，接着冒出一朵美丽的菊花扑碌碌旋转起来；晨光高兴得又跳又蹦，自豪地喊：“爸妈，我也敢放炮！”

　　终于，小伙伴们放完了手里的炮，唯有宝蛋抱着彩珠筒等待点放。于是，春雨、卫国一伙不甘心地跟在宝蛋后面看他放炮；宝蛋捏着一根“十二彩珠”炮筒对着天空放，只见一颗彩色明珠射向漆黑的高空，即刻爆炸出一片碎花彩光，拉着弧线溅落在黑透的夜空里；接着，又射出一颗颗彩珠，又喷射出一片片碎花，一次又一次溅落在夜空……

　　宝蛋自豪地说：“这几个彩珠筒是我爸单位的人给我的！”又对韩成说，“你那天骂了我，我不让你看！你过去，远处去！”一把将韩成推了个趔趄。

　　韩成忙站稳身腿，冲宝蛋嚷：“我偏要看！偏要看！你不让看，到你家的房子里去放！”

　　春雨忙讨好宝蛋：“让韩成看？我妈说，过年的晚上不准嚷仗！”

　　宝蛋对韩成说：“你要看，你以后要听我的话？”

　　韩成：“你说对了我听！说错了我不听！”

　　晨光忙对宝蛋讨好地说：“宝蛋哥哥，我听你的话！”

　　宋启也讨好宝蛋：“我也听你的！”

　　宝蛋：“谁听我的，我就给谁一根彩珠筒！”说着给晨光、宋启每人一根彩珠筒。

　　春雨急了，忙笑说：“宝蛋，我也听你的！”

　　宝蛋又给春雨一根，又对韩成说：“你听不听我的？”

　　韩成口气坚决地：“不听！”

　　宝蛋说：“不听，我偏不给你！”

　　韩成不服气地说：“我让我爸爸明天给我买彩珠筒！”

　　宝蛋说：“你爸没钱！”

　　韩成说：“我爸有钱！有钱！”

　　宝蛋又故意给卫国一根，冲韩成说：“偏不给你！”

　　韩成嚷：“你给，我也不要！”

　　宝蛋：“真的不要？”

　　韩成说：“真的不要！”

　　宝蛋说：“你到你屋里去，我们放花炮不让你看！”

　　韩成说：“偏不去！这是公家的地方，不是你们家的地方！”

　　春雨劝宝蛋说：“不和他吵，我们放！”

　　于是，都就拿彩珠筒对着天空放……

　　放毕后，春雨将抛在远处的彩珠空筒拾起来抱在怀里，拿回家放在写字台抽屉里，摆得整整齐齐。

　　黄土山说：“已经放空了，再没用！”

　　春雨冲爸妈说：“我还要玩，你们可不准丢了！”又跑出门去玩。

　　田园一阵伤心，对黄土山说：“明天，你就给娃娃买上几根让玩？”

　　黄土山也动了心：“拾宝蛋放空的彩珠筒玩，也看可怜，明天买上几根！”想了会又说，“还是不买好，一根三四块钱哩！”

　　田园说：“春雨拾宝蛋扔了的玩，看着怪可怜的？”

　　黄土山：“还是不买好！红灯记里唱‘担水劈柴拾煤渣，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老人也说‘有钱难买少年穷’，意思是说穷孩子有着富孩子做不到的优点……”

　　田园插上说：“对！我观察，有这种情况！”

　　黄土山说：“为了春雨、晨光成才，我们忍受着，还是不买好！”

　　田园好一会思思想想的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