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标(长篇小说021）

　　“不能护着孩子的短”

　　家属院的娃娃按电视里的样子玩“孙悟空打白骨精”；春雨、宝蛋当两队人马的头头；春雨戴着孙悟空面具、卫国戴着猪八戒面具、宋启戴着沙和尚面具；宝蛋的人马化妆成妖怪模样。

　　这时，宝蛋动员陈静当白骨精，陈静说：“白骨精是坏的，我不当！”宝蛋又动员玲玲当白骨精，玲玲说：“陈静不当，我也不当！”

　　宝蛋大声喊：“没人当，我当！”

　　都笑起来，大声喊：“白骨精是女的！”

　　宝蛋说：“我不会化妆成女的吗？”说着，跑到屋里，穿了妈的花衣服、顶了花头巾，跑到院里。

　　都望着宝蛋的可笑样子，嘻嘻哈哈地说笑；宝蛋喝一声“看我的！”抡起木棍冲春雨一伙打过去。两队人马立刻开战；都打着，又不敢真打，躲躲闪闪的；宝蛋最凶猛，学着电影里的样子，挥手喊声“冲啊！”抱紧棍子乱打乱戳；吓得卫国、宋启转身乱跑；突然，春雨被宝蛋打得“哎哟”的一声，忙蹲在地上抱着腿脚呻唤。都跑过来看，见春雨硬是咬牙忍着疼，可眼泪还是下来了。都吓呆了，不知怎么办。猛然间，春雨咬紧牙，鼓起全身的劲跳起来，拿起“金箍棒”乱打，并喊声“给老孙使劲打！”

　　两队人马又打起来；春雨眼看宝蛋打散了自己的人马，喊声“看我老孙的金箍棒！”抡起棍子打在宝蛋的脚上。

　　宝蛋疼得扑腾跌倒，抱着脚哭；春雨吓慌了，忙抱宝蛋起身，劝：“我没小心打上的……”

　　宝蛋硬是不起身，索性放声大哭起来，冲春雨哭骂：“你故意打我！春雨不要脸！不要脸！春雨坏蛋！坏蛋！”

　　温生民听到宝蛋哭喊声，跑出屋门，撵过来冲春雨一伙怒脸怒声地喊问：“怎么了？怎么了？谁惹我的宝蛋？”

　　卫国一伙喊起来：

　　“春雨的金箍棒打在宝蛋的脚上！”

　　“不是故意打的！”

　　“我们玩着打！”

　　宝蛋妈、温奶奶跑过来，忙抱起宝蛋，脱了宝蛋鞋袜看脚，并没伤破，宝蛋反而大声哭起来，冲春雨哭骂：“春雨不要脸！不要脸！使劲打！疼死我了……”

　　宝蛋妈心疼得抚摸着宝蛋的脚，冲春雨骂：“老师教你打人？”又冲宝蛋骂，“他打你，你站着让打？你没长手吗？你站着让打，活该！活该！”

　　宝蛋越发伤心得大声哭起来；宝蛋妈看见田园跑过来，一把拉起宝蛋打屁股，边打边骂：“谁叫你和春雨玩？谁叫你和春雨玩？他怎么不打我？你不和他玩，他打你吗？你一天尽害人！一再给你说：在屋里玩，在屋里玩！你就是不听话，跑出来寻着让人打！你觉得你和他亲热的很吗？你才觉得打疼了吗？……”

　　宝蛋嘶声噎气地哭喊；温奶奶抱紧宝蛋亲热，哄他“再不哭”……

　　宝蛋妈瞅一眼呆站着的田园，又冲宝蛋骂：“你一天没事找事，你不跟他玩行不行？离了他，你再没人玩？都一样大的人，他打哭你，你羞不羞？你这个不要脸的……”

　　一直呆站着的田园分明听出是骂她，再也忍不住，冲宝蛋妈嚷：“你骂谁？谁不要脸？你指秃子骂和尚，谁该你骂？娃娃们一块儿玩，免不了碰碰磕磕，你骂这么多，好像是我教育春雨打人？打下的青疤？还是红印？我看看！真打伤了，去医院看，医药费我掏！”

　　宝蛋妈一下子跳起来，指着田园骂：“医药费你掏？你的钱多？你的春雨打我的宝蛋，还不让我张嘴？”

　　田园嚷：“你一个人骂了这么长时间，谁不让你张嘴？”

　　宝蛋妈嚷：“你儿子打人，你凶的很吗？”

　　温生民用手指指着宝蛋骂：“你就有哭的本事！”

　　这时的黄土山再也忍不住，冲宝蛋妈嚷：“你这个女人咋这么不讲理？你实在不饶，告到公安局、法院！公安局、法院怎么处理我就怎么处理！拘留、判刑都行！用不着和你这样的人吵！”

　　温生民冲到黄土山面前嚷：“嗂，你是写家，知道的多？还知道世上有公安局、法院？我活到这个岁数，还不知道世上有公安局、法院！公安局、法院也是讲理的，不是谁凶谁能打人，谁就有理！”

　　黄土山嚷：“谁打人？孩子们闹着玩，不小心碰撞、跌倒，正常现象，怎么说是打人？我们当大人的，要拿事实求是说服教育孩子，不能护着孩子的短！”

　　田园气疯了，冲过去抡起手打春雨屁股，一边骂：“你打人，你觉得你凶的很吗？”一边指着春雨袖上的小队长标志，“谁不知道你当了个小队长？孙猴子升了个弼马温，掂不来高底了！你就是一个小队长官，你觉你官大的很吗？比你官大的我也见过！我见过的官多，还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官！一个小队长官，有什么了不起？”

　　都听出田园骂的是当局长的温生民；温生民只得把气装在肚子里，一把提起宝蛋，吼一声“走！”拉着宝蛋去了屋里。

　　卫国、韩成、陈静涌过来，劝春雨不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