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华灼厉声呵斥:“不想断手断脚,就让他们滚!”
她所有的耐心都在何玉珠身上用尽了。
又因为对云胡子的事情充满疑问心里难过,此时戾气也重,控制不住心底里的洪荒之力。
“你……你敢……啊!”
何玉珠话音未落,沈华灼已经用实际行动让她知道了她敢不敢,她加大了手上的力气,直压得她尖叫连连。
“我要看看胆大任性,无理取闹的何大小姐的骨头有多硬?”
还没等她施展全力,何玉珠突然软了下来,哭嚎着:
“我疼,你放过我吧,你厉害……我再也不敢招惹你了!”
沈华灼愕然,好似一记重拳一下子击在了棉花上面,软绵绵的弹了回来。
还以为她脾气大,骨头也硬,却没想到是个软骨头。
沈华灼用力甩开她的手:“最好记住你说的话。”
何玉珠连连踉跄好几步,才勉强站稳,一得了自由,立马大手一挥:“敢打本小姐,给我打她,往死里打!”气死了也疼死了,她不停的甩手,手腕上都留了好几条青紫的印痕。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何玉珠便是这样的人。
沈华灼浑身气息一冷,两个小厮被吓了一跳,犹豫着不敢上前。
何玉珠觉得没面子,一人给了一脚硬逼着他们上,自已却害怕躲得远远的。
小厮哭丧着一张脸,畏畏缩缩的上前。
搭上一个这样拎不清的主子,他们的心里好像有上百万只草泥马在奔腾着叫嚣着。
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点点头,刚要冲上前却听得一阵动静。
“住手……”何万三大喝一声。
“云娘子。”傅青渊快步过来,扶住沈华灼。
何万三几步上前瞪着何玉珠:“你这是干什么,还有没有规矩?”这些日子他一直忙于照顾玉氏的病情,几乎没有出过门,更没有管过何玉珠的事,要不是亲眼看见,根本不相信她的女儿竟然已经胆大包天到了这种地步。
吃别人家的,住别人家的,还要跟主人家动手,这教养……
他老脸一红,大手拖着何玉珠上前:“云娘子见谅,都怪我教女无方,给你添麻烦了。”
千错万错都是何玉珠的错,何万三为妻的一片诚心,沈华灼心里是感动的,也知道一码归一码,此时便是再厌恶何玉珠,也不会针对何万三。
“何老先生客气了!”反正他们也还没有来得及动手。
“云娘子放心,我即刻派人将她送到镇上的客栈里住着,不让她再出现在这里。”
他一没管住她,就惹出了这般多的事情。
要不是傅青渊来找他,委婉的提到何玉珠的某些行为,他再问过何玉珠的丫环才知道,不然他可能会一直被蒙在鼓里。
“我不,我不走,是不是你,傅大少爷你心可真大管得真宽,喜欢有夫之妇也就罢了,还敢管我……”
“啪……”
听她越说越不像话,何万三心头一急,给了她一巴掌。
“你……何老头,你……你敢打我,你打小就不管,大了你敢打我,我……我要告诉我娘,告诉祖父祖母!”她掩面跑了。
面前挡着她路的两个小厮、丫环全被她推倒,墙角刚攀藤的豆角也被她无情的践踏。
啧啧,连自已亲生父亲的名头也敢直呼,沈华灼墙都不扶,就服她。
这可是古代啊,天地君亲师,以孝治国,不孝只要有人举报将会入罪。
刑罚还相当的严苛。
“气死我了……这丫头无法无天了!”
何万三管不住她,抚着胸口大口的喘息。
沈华灼脸颊微红,眼看着别人的家世,她觉得有些尴尬。
何玉珠芳龄才十五岁,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青春期的叛逆?
沈华灼眉头蹙了蹙,对何玉珠此人颇多不屑,但看见一脸无奈,满心受伤的何万三却也知道怪不了他。
反过来还好心安慰他:“村里路不好走,何老先生还是赶紧派个人跟着何大小姐才是。”
何万三越发觉得没脸,却也照做了,特意派了何玉珠以往最贴心的丫头小新一路跟出去。
何玉珠再不好,也是他嫡嫡亲的女儿,还是除了儿子之外唯一的骨肉。
小新一路小跑,跟着出去都没见了人。
一张小圆脸急得煞白,心头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幸好村里人多,一路问过去才到了镇子上。
“小姐……”
小新拉住了在小餐馆里喝得晃晃悠悠的何玉珠。
吓死她了,差点以为找不到自家主子了!
“你……你来干什么,是我爹让你来的?我不要你们管。”她正在借酒消愁。
“不,不是,是夫人,夫人担心你。”
她知道自家小姐旁的都不在意,最怕夫人伤心。
“我娘……哈哈,也只有我娘在乎我。”
她哭得稀里哗啦的,灼热的眼泪盖住脸上的巴掌印,烧得生疼。
“小姐……老爷已经后悔了,只是他现在顾着夫人的病,不能把云娘子得罪了,也不能出来找你……”
小新不停的捡着她喜欢听的话劝着她。
何玉珠喝得晕乎乎的一句话没有听进去,反倒叫身旁的其他人听了个彻底。
李香儿看了一眼何玉珠,突然眼前一亮,拍拍身旁的刘洪生:“就是她,傅家老大从抚州招回来的皇商何万三之女。”
傅青渊带他们回傅家作客的时候,她偷偷的躲着瞧了一眼。
当时的感觉只觉得她长得漂亮,看着很是惊艳。
“真漂亮!”刘洪生看到美人就走不动路,口水巴巴直流。
“喂,你可不能随便动她。”
刘洪生收敛了淫笑,笑话,这是皇商之首许万三的女儿,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才敢对她动心思,他只不过看着过过干瘾罢了。
“我当然不会动她。”他傻了不成,这现成的好机会他不利用着,难道还得罪她不成?
“她与咱们死对头云家可不对付!”
他最近在家里被嫡母打压得连头都抬不起来,也没有时间对付死对头云家,今日里好不容易逮着了机会约了李香儿出来幽会,倒让他遇上这等绝佳的机会。
“她能做什么?”李香儿不解,沈华灼可不好对付,她多次出手都没有成功过。
“看看这娇滴滴的小姐,厉害起来可就是一只不通人性的猎豹。”刘洪生惯会借力打力,得不到她,便想要利用她一番
“也好,不如咱们助她一臂之力!”李香儿眼神幽幽一转,立马有了主意,偷偷附耳说了一番。
喜得刘洪生顿时笑开了花,轻轻掐着她的脸颊,顺手还抚了她胸口一把:“就知道小宝贝你厉害。”
大厅的珠帘被撩开,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雅室。
刘洪生偷偷溜走了去做准备工作,李香儿则收拾了衣衫理了理云鬓,袅袅娆娆的来到何玉珠桌前。
“何大小姐还记得我吗?”她摸着下巴搔首弄姿。
“你谁啊?”何玉珠眼前浮出一个模糊的身影,她现在谁也不认识,亲娘来了也认不出。
“我……是你的好朋友!何大小姐想想傅家?”
小新连连点头,看样子是记得的,她悄悄的向何玉珠解释了一番。
“哦,小妾啊。哼,我娘最讨厌小妾,我们家里都没有。”
何玉珠这张嘴直把李香儿气得够呛,要不是想到他们何家地位高,有钱有身份,她怎么会跟她啰嗦这么多。
哼,敢嫌弃她的小妾身份,她要诅咒她以后连想小妾都当不成!
心里骂得再厉害,她脸上却笑开了花。
“何大小姐,什么小妾,奴可是傅家的女主人。”
她虽顶着小妾的名头,可傅家内宅大事,还不是她一手拿主意。
至于名分,都怪傅家兄弟,死死抠着傅老头,各种威胁利诱不许他给她名分,不然以她的手段,早勾得傅老头把她扶正了。
“你找我干嘛,你不是跟那姓沈的是一伙的吗?”何玉珠眉眼弯着,醉眼朦胧。
傅青渊兄弟跟云家一家人的关系好是众所周知的。
李香儿被她的态度噎了一气儿,半笑半气的将自已与傅家兄弟的仇说了一通。
要多夸张就有多夸张,反正他们早就心知肚明,也不怕撕了这张暂时遮羞的面皮。
何玉珠扔了杯盏,盯着李香儿,幽幽冷笑:“所以你来找我,是想要我帮你对付他们傅家兄弟?”
她大胆任性没错,脾气不好也对,可她并不是蠢。
如果没有傅家兄弟,她爹根本找不到能够治病的云娘子。
况且他们兄弟俩个长得都不赖,她爹还有意撮合他们。
她是脑袋有病才会对付他们。
再说了,她很清楚她的仇人是谁!
“不,他们兄弟讨厌奴,恨奴,奴也认了,毕竟先夫人心地善良,他们兄弟一直惦记着也是人之常情。”
只这一句话便打动了何玉珠,她也对她娘最上心,她爹也对娘上心。
“只是那姓沈的却着实讨厌的紧。”李香儿随便编造了几件事,不管真假硬是安到了沈华灼头上。
她一边说一边察言观色,看何玉珠在自已提到沈华灼时满面愤恨,便立马恨恨的骂了沈华灼一顿。
说她仗着长了一副狐狸精的面容,到处勾男人,说她一个已婚妇人,还经常抛头露面,有失妇德……
骂的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何玉珠心里的不爽全被她骂出来了,见状笑着道:“原来你想对付的人是她……”
这可真是同道中人。
“奴只是一介妇人,什么都不懂,何曾想过要对付谁,只是奴是看不得何小姐你受气。”
李香儿对何玉珠的心思大概已经心里有数了,她大红的嘴唇轻轻一咬,笑意溢出,看来她很快又能有一把磨得异常锋利的枪可使了。
这些话的确全都引起了何玉珠的共鸣,她越听越气,越气越想说,最后大肆爆发,不等李香儿继续勾搭,她抚着被捏得青紫的手腕已经下了决心要教训她一顿。
“小姐,可是云娘子一直都呆在村里,你……”小新不管其他的,只要战火烧不到她身上就好,管她是谁受苦。
“何大小姐,这事儿好办,你过来咱们好生商量商量!”
李香儿看她已经完全信任了她,立马附耳悄悄的指点了她一番。
何玉珠却一把撂了筷子,小脸气得通红。
“我不要……我一看到她就来气儿。”
“她警惕性很高,力气又大,你看看你的手就知道了。”
这倒是事实,想要硬来,论单打独斗,恐怕就算是成年男人在沈华灼那里都不是对手。
“何小姐,你就听我一言,无毒不丈夫,要想达到目的,必须得有牺牲。”
李香儿的话让沉醉于酒精作用下的何玉珠用力握紧了双拳,重重咬下牙齿发出一阵“咯咯”的声音。
眉眼轻眨间,她已经下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