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几人的脚步谁都没有迟疑,仿佛一切都已经胜券在握。
“等等……”
果然没让他们失望,才走了几步秦书生便追了出来:“如果你们救我母亲,我就跟你们走一趟。”
不是说他很笨嘛,如今倒聪明起来了,还知道谈条件!
不过这样的条件嘛,傅青渊和云胡子明显都心动了,四目齐唰唰看着沈华灼,暗示她差不多可以了。
却见她缓缓转过身来,然后轻启唇瓣:“不好!”
“你……果真不愿意救我母亲吗?”秦书生身形一僵,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他以为他们专门找上门来,就是为了拿他母亲的病做要挟达到他们的目的,可现在这样,他该怎么办?
等他难过得差不多了,沈华灼眉梢一挑:“不,我会救她,与你愿不愿意帮忙是两回事。毕竟我不是一个真的见死不救的人。”
啥?秦书生被她绕晕了,但等他回过味来,却立马红了脸,低头弯腰认错:“是小生的错,小生不会说话,更不如云娘子你心胸宽广。”
原来她刚刚一直都没有说不救他的母亲,是他自已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而且他还以帮云小树做证来要挟他们,熟读圣贤书的他顿时满脸羞红,他们说的对,他自已才是那个见死不救的人!
看他脸上表情一变再变,云胡子用力捏了捏小娘子的手心,这一手玩的,不仅达到了他们的目的还让人家心服口服,他不由得对他的小娘子再度刮目相看!
“无妨,你一向孝顺,我们都十分感怀,这样吧,趁今日天色还早,我便先去替你母亲抓药。”
看她真的不只是说说而已,秦书生又是一阵羞愧,一言不发的听从了沈华灼的安排,让傅青渊直接将他带回他们的宅子里安置。
看他还知晓分寸,沈华灼原本只是做样子的,此时也我了几分真心。
不过却悄悄的叮嘱了傅青渊,一定不能让李香儿的人再接触到他,以免他这等耳根子软的人再度被李香儿的人洗脑。
“小生多谢云娘子。”秦书生这人头脑还真是有几分简单。
沈华灼扯了扯嘴角,朝傅青渊打眼色,让他赶紧带着他离开。
不然她怕她会控制不住她的情绪。
“也是他,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将他送到芝兰街的宅子,傅青渊赶忙跑去跟沈华灼两人汇合。
“这大概就是他不能够考上的原因,只希望这一次他的运气能好一些。”不要再与秀才擦肩而过了。
“不过,我看他是傻人有傻福,这样还是遇上了你上赶着帮忙。”傅青渊突然正色。
他知道沈华灼并不是如她嘴上所说的那般想的。
她并不是完全利用秦书生,她是真心想要帮助秦母看病,这个女子的心就是这么柔软。
三人一路行色匆匆,去药铺里抓了药材,原本想再去买些吃食再去秦家的,在路上却被傅青渊察觉到了不对。
“不好,我好像看到了李香儿的人。”
傅青渊指了指前面的几条人影,他们走得飞快,一个个气势汹汹的。
“肯定是知道咱们劝服秦书生的事,咱们快去,否则秦母落在他们手上我们便前功尽弃了。”沈华灼也急了,拉着云胡子脚下跑得飞快。
他们绕了小路,堪堪抢到那些人的前头到达,进了院子随便编了个理由与秦母说着,便要拉她跑,还没跑出院子,便听得一阵响亮的声音。
“砰”的一声,破烂的木门被人一脚踢飞了。
“哼,想跑,哪里跑?”
那些人是有备而来,一个个摩拳擦掌,还真来者不善,一句话不说一个个齐齐亮出了木棍。
“你们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还敢打人不成?”傅青渊眉眼冷峻,容颜清冷,瞪视着面前一圈人,别说,这些人看着不熟,可他们身上的衣衫全是统一的灰青色,倒是有点像他们傅家的家丁服。
“他……他是咱们大少爷……”有人眼尖一眼认出来了,吓得连连后退。
“怕……怕什么,这是香姨娘的吩咐,香姨娘有老爷护着,连大少爷也不敢把他怎么样。”
“是,你们大少爷的确不会把你们香姨娘怎么样,却能把你们怎么样。”沈华灼谈笑自若。
李香儿胆子也是真大,做这样的恶事居然也不知道避着点傅家人,还敢直接让傅家家丁出马。
“现在给我滚还来得及,否则秋后算账别怪我无情。”傅青渊冷脸一摆,自有一股气势,一行家丁迟疑着,一时之间不敢动弹。
“滚!”看他们不动,傅青渊怒不可遏徒手扛起木门往他们身边扔去。
那门飞出一个平直的弧线正好摔在他们面前,顿时摔得稀碎。
“啊……快跑……”他们顿时被镇住了,缓缓后退。
特么的,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向傅家大少爷下手。
“再不走,便如此门!”傅青渊冷哼,一声令下,众人如抱头鼠窜般逃离。
“啊,他们……”秦母被吓到了,身形发颤,扶着柱子站不稳似的。
“我们快走,万一等会他们又回来了。”沈华灼扶着她往马车里去。
“不,我不走,我儿阿有……阿有还没回来。”
沈华灼于是又劝,到秦书生早就去了她那里,秦母这才半信半疑地跟着他们走。
到了家里,母子团聚,听得沈华灼几人说到李香儿派去的人那般凶神恶煞,把秦母都吓呆了,秦书生是又愧疚又生气,直恨那人太坏,居然如此吓一个老人。
沈华灼几人对视一眼,借口出去熬药,让他们母子说了贴心话。
连着几日,沈华灼用了对症的方子给秦母熬了药,让其服下去,第三日之时,秦母的咳嗽寒症便好了许多。
她是个明理的人,知道他们需要她儿子的帮助,有感于沈华灼的贴心和照顾,便在秦书生面前夸赞他们,又说做人不能忘恩负义,人家全心相助,他们也该回报一二。
这番一来,倒让秦书生更觉得不好意思了,在秦母面前连连表示,他一定全力相助他们。
况且这几天的相处下来,他也已经完全被沈华灼和云胡子的为人折服,知道他们的确是十分难得的好人,便单独找了他们反复强调他一定会出面作证,并且还在激动之下,给他们提供了几个当时与他一同看到事情真相的同窗。
“什么,还有人与你一起看到的?”沈华灼震惊,一直以为李香儿既然要做那样的事情,肯定知道避讳,当时大概清了场,肯定不会让太多人看到的,没想到这看到的人还不止秦书生一人,这样一来,便更好办了。
“是,是有两个同窗。”秦书生低了头。
他自觉面前的云娘子虽是个女子,但是他一直有一种在她面前抬不起头来的感觉。
她这般睿智聪慧,大气有度,而他却斤斤计较,凡事都没个打算。
他有一种汗颜的想法。
“你确定他们会跟你一起帮小树作证?”云胡子皱眉。
“一定会的,只要我劝他们。”秦书生清瘦的脸上显出十分的自信。
沈华灼了然,秦书生的为他们之前就了解过,他虽然说话梗直无脑,但是行事却是个难得有章程的人,又极其讲义气,算是属于那种身上但凡只有两个铜板却还能分给朋友一个的那类人。
故而,与他相交之人,其实大部分都比较看重他的人品,对他也算比较信服。
他如今这样肯定,三人自然也觉得没有问题。
“可以先试着说服他们。”不一定就能用得上,不过有备无患。
“阿有啊,咱们……都在此叨扰云娘子一家这么久了,什么时候回家?”秦母扶着拐杖缓缓探步而出。
“娘,这边还有事了没了了。”秦书生耐心的劝说着秦母,期间秦母的耳朵有些不太好使,一直听不到秦书生说的话,沈华灼一个局外人听着都觉得累,心里也觉莫名的发慌,可他却愣是一直不疾不徐,不急不躁的反复地听着,答着,脸上的表情始终都温柔平和,没有流露出一点点不耐烦。
“能够做到这一步,他也是极其难得了。”靠着云胡子的肩膀沈华灼小声的感慨。
“至诚至孝之人,希望他运气不会太差。”这次能够中秀才。
云胡子说完拉着她转身进了房里。
“把状纸再看一遍,明日开审,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是的,明日不仅开审,也同时开榜。
要是开审的时候,他们没有及时辩护,拿出证据证明云小树的清白,按照轩辕皇朝律法他将会被判处流放或者监刑十年。
此罪一旦定下,开榜之时就算榜单上有他的名字,而他已然入了罪,将会直接把他的名字剔下。
他们责任重大,半点都不能轻忽。
两人检查了一遍,又一遍,确定万无一失才准备歇息。
翌日阳光清亮,光芒微熏,将县衙大堂上“公正廉明”四个金色大字照得光芒四射。
一众与案情有关无关的人都围在门口。
今日此案,并没有走私底下审讯的流程,毕竟云家在零陵郡里还没有那个资格让县太爷格外开恩。
其实,李原才考虑到他亲姑姑的情况,当时还特别询问过她的意思。
问她是不是还是保密审核,傅老爷倒是那样想的,毕竟他傅家的小妾被人调戏并不是得脸的事,他得顾忌着自家名声,保密是必要的。
可李香儿却完全不在意这些事情,她一口咬定这事儿就该当着零陵郡县城百姓的面审。
这样的话,那云小树判的才越重,大家才会知道他们云家人的真正面目,才会让他们云家在零陵郡彻底没有活路。
李原才眉头皱了皱,心里虽然有些不乐意,却也拗不过她,况且让云家出丑丢人这也是他的任务之一。
因而便拍了板。
此时外面人山人海,都在指指点点的,倒是有了李香儿想要的热闹。
“听说这云小树平日里看着斯文清高的,怎么是这样的人?”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所谓斯文败类,衣冠禽-兽不就是这样了。”有人自恃读过几本书,便在那里当嘴上‘键盘侠’,事情真相也不知,就在那里瞎bb。
“哎,你们不要胡说,这县太爷还没有审案了,你们就瞎说,这样冤枉了别人不好!”秦书生胆子倒大,居然还上前辩解。
“切……就你懂!”
“就是,你也不看看,这县太爷可是那香姨娘的亲侄子,这案还用审吗?”
沈华灼一听不由担心:“李原才会不会徇私枉法?”
这帮亲不帮理可是李原才经常干的事,他们准备的证据再充分,可是也扛不住人家县太爷手上的惊堂木,万一他要一手遮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