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新眼里,何万三是个十分威严的人,一举一动都将他们的生杀大权掌握在手里,如今他露出这般冷漠的神情,她早吓得胆颤心惊,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埋着头,恨不得地上有个地缝可以让她钻进去暂避一时。
“你们……骗我?”玉氏不傻,只是心里对女儿的思念太过,又一向太过疼爱何玉珠,这才会被她们主仆两人给骗了,此时见小新毫不犹豫地承认了,一脸的不敢置信。
“不……不敢,奴婢不敢,奴婢也是要听从小姐的话,奴婢原本是不敢离开小姐半步的,可是小姐说,奴婢若是敢不前来,她就要将我卖到镇上的百花楼去。”
小新哭哭啼啼的,这回是真哭了,鼻涕眼泪糊得满脸都是。
“珠儿……珠儿那孩子怎生如此胡闹,胡闹啊……”
玉氏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小新,纤长细瘦的手指颤颤的顶着她的脑门子,恨不得在上面戳出个洞来。
“何书,你随着小新找到小姐的所在,把她安全送回家,若是半路上她再敢出任何幺蛾子,就算是绑也要给我绑回去。”何万三咬牙切齿。
这一路走来,真不知道出了多少丑,全教他们云家人看了去。
玉氏幽幽而哭,却也知道此次何玉珠实在做得太过分了,心里再心疼她也不敢求情,只以目光暗示何书:不要太勉强了,好好劝劝她。
背了玉氏,何万三把众人带到院子外面脸上余怒未消:“一定要给我狠狠的教训她,如此不成体统,她娘亲都差点被她害死……”
刚刚玉氏那样动怒,又咳又喘的,小腹处疼得死去活来。
幸好沈华灼看不过眼,心软之下,给了她一颗药丸,让她暂且缓了疼痛。
“这可算是请神容易送神难。”沈华灼看着何书的背影,无限感慨。
万万没想到何玉珠居然是个如此固执而心机多变之人。
先前看着拗不过何万三和云胡子便假意答应离开,这一转身就串通了自已的侍女自编自导了一出遇到危险而让婢女回来求救、诉苦的戏码。
沈华灼由来感慨了一回。
“媳妇,不相干的人,也值得你费心思。”云胡子从来没有如此讨厌一个,今儿个也算是开了先河了。
“只希望她带着她的小侍女在珠山镇上没有真的出事才好。”老话说得好,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的,她老是这样作,可别真把自已作坏了。
沈华灼这张嘴不过随便一说,这回却好的不灵,坏的果然灵验了。
翌日下午,何书带着小新又折了回来,何玉珠真的出事了!
何玉珠从来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她真的会遇到贼人。
原本按照她与小新的约定,她把书信写好后,就由她带了背着云家人回到玉氏身边,接着便将她的遭遇还有与云胡子小两口的事情颠倒黑白的说上一遭。
挑得玉氏跟他们闹将起来,同时也方便把她与云胡子的事情闹穿了,让她娘向她爹何万三施压,最后逼得云胡子娶了她。
这一切想象得是挺完美的,然而她却低估云胡子和沈华灼的为人,更高估了她的猪队友……
她掰着手指头算着算着时间,觉得差不多了,便把自已打扮一新,等着人来接她,
可没想到,想等的人没有等到,却等来了不速之客。
“咚咚咚……”听到敲门声,何玉珠还以为是小新带来了好消息,整理着衣裙,高兴得飞起去开门。
可一打开却被门口的人吓得魂飞魄散。
那两人实在太吓人了。
他们穿着邋遢,个个都裹着一大堆的胡子,鼻塌眼斜的,说话喷口水,嘴里还带着大蒜味。
迎面来的头一口气就把她熏得难受。
“你们什么人?”
她心头发颤,面上还勉强装了个冷静模样,只是边说边往后退。
“哈,大哥,这小妞问咱们是什么人?”
“告诉他啊,我们是……哈哈……”
他们也就是街边的两个小混混,小的时候靠吃百家饭长大,大了的时候,好吃懒做没个正经的地方,平日里就喜欢窝在城隍庙那边废弃的神龛里,累了就在那里睡,饿了就直接偷吃供果。
今日里却遇到了一个贵人,接到了一笔生意。
道是只要扣押着这个小妞几日,做些不可言说的事情,他们就能得到一大笔银子。
这事儿再容易不过了,对方只有一个小姐,一个小丫头,他们一人一个麻袋套上往肩上一搭扛着就跑。
“你们办到了?”
何玉珠在肩头被抖得七荤八素,脑袋瓜子里面犯着糊涂,却突然听到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云娘子,该把银子给我们了吧?”两个流氓忝着脸伸手。
那粗壮的手指上,老茧丛生,道道开裂,看得人的脸平白生疼。
“着急什么,难道我云娘子你们还信不过吗?”
“啧啧,当然信得过啊,你可是咱们镇子里头的一号人物啊。”刘三呵呵笑着照着话本子拍马屁。
那女子头上戴着青色帷帽,覆着面纱,只见得身形富态,珠圆玉润,她白皙滚圆遥手指戳向何玉珠:“这个女人不爱惜自已,日日里想着勾引我家相公,你们替我好好的收拾收拾她。”
刘四嘻嘻一笑:“收拾,咋收拾?”
他们是流氓没错,可从来都没有闲碎银子,娶不着媳妇不说了,就连男人都向往过的百花楼也从来没逛过。
只知道占女人便宜,就是摸一把,亲一口,具体要怎么占他们怎么知道?
覆着面纱的女子在心里暗啐一口:没用的矬货,声音却是耐心十足:“没跟女人做过,难道也没看过公狗和母狗……”
人的确没有弄过,可狗与狗那街头可是一抓一把。
刘三先醒悟了,淫笑着扑向麻袋,率先抱住了长相漂亮的何玉珠,急不可耐的要扒掉麻袋。
“等等……”
面纱女子冷冷喝止:“银子还没有到手,就想把雇主卖了,以后还想不想做生意了?”
“想,想,当然想。”
这样的生意,一天再多来几次都行,既轻松又舒畅,拿了银钱还能玩女人……
面纱女子身子一转,便去了屏风后面,留下一道妩媚的身影映在蜀绣银鱼图上面。
何玉珠的柔软被男人的大掌一摸,立时清醒了,吓得嚎啕大哭。
“啊,不要……不要啊。”想起刚刚这两人喊的云娘子,她立马反应过来,尖叫着大骂。
“沈华灼……你可以啊,你敢这样对我,就不怕我爹砸了你们的房子,把你们全家弄死吗?”
“沈华灼……你这个贱女人,我咒你全家去死,全都去死……”
“太吵了,你们怎么干活的?”
面纱女子在屏风后面找了把椅子坐着,翘着二郎腿听着刘氏兄弟二人对着何玉珠主仆两人做着不可描述的事。
偶尔看他们姿势不对,做法不对,折磨得不够,还要出言指导一番。
“啊……我要进去了,我要进去了……”刘四顺着溪流终于摸到了一点门道,兴奋地大喊。
面纱女子却厉喝一声:“多折磨折磨再进去。”笨得要死。
透过窗外看天色有些晚了,想着那些人也该到了,便隔着屏风扔了一百两银子进去,转身离开。
哼,沈华灼,跟我斗,迟早要让你不知道怎么死的。
临着小巷子的房间里一时之间女子的尖叫声,男子吭哧吭哧的声音不停的响着。
得到线索的何万三亲自领着人闯了进来。
一脚踢开门的时候,便看到他将其放在手心里当宝贝的女儿居然被一个全身漆黑的,肮脏邋遢得一塌糊涂的男人压在身下。
那人还甩着某样东西在那里不停的戳来戳去,像是被锁在笼子迷失方向的尖嘴老鼠似的让人厌恶。
“爹……”
何玉珠看到门口的何万三,怒吼一声,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力气,一脚踢翻了刘三,撑着身体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扶着挪到了何万三的身边。
“爹,是沈华灼,是沈华灼害我,帮我报仇……报仇……”
撑着力气说完最后两个,身心俱疲的她晕了过去。
“把他们关起来,给我好好审。”
何书带着一干人等,在打开门的瞬间便马上闭上了双眼,此时一直背着身子立在门口,不敢转过来,直到听到主人的命令才上手拖了刘氏兄弟出去。
他们两人不过是为了求财,现在生死关头,哪有什么底线,三两下就把所有事情都全盘托出了。
“是云娘子,她说让我们叫她云娘子,这事儿都是她告诉我们的,那银子也是她给的。”
“我何万三的女儿也是你们能招惹的……”何万三沉稳的脸上布满狠意,清瘦的手掌十指成拳,猛地站起一拳一拳落在两人身上。
……
“给我把他们洗干净了送到百花楼,记住他们下面的命根子,还有嘴里的那根都给我拔了!”
狠话似一阵风飘来。
风吹过,便烟消云散。
面纱女子坐在黑篷马车里,掀开了一角帘子看着眼前的一幕,突地大肆狂笑起来。
“啊哈哈哈……”
“你一路好走,这回我一定要好好的替你报仇,你看着吧……”
车帘被吹起,露出了一张妩媚到极致的脸,她的手上还抱着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