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一万步说,就算云小树有想要非礼的对象,那也不会是李香儿那个妖得不像话的女人。
长得虽然妩媚,可脂粉味道过头了,再加上她刚刚生产没多久,一身圆滚滚的哪里有什么可想的。
“当时有没有人看到你们……”云胡子声音沉稳,一语中的。
如果没有的话……
这个时代女人地位虽然不高,可这非礼一事,只要对方一定要追究的话,那么铁定是要入罪的,虽然不会太重,但是云小树是要考科举的人,身上不能有任何污点,否则这次童子试的成绩便是考得再好也没有任何用处。
“大概没有……”
云小树是个讷言的人,对于周围的观察并不敏锐,再加上被李香儿那样一嚷,他已经整个人慌了——当时完全不知所措。
那会儿只会低着头,连话都说不出口,哪里还有闲暇去看别人。
“我想应该有,只是我们并不知道那个人在哪里罢了。”
沈华灼想象着当时的场景,不说那番大的动静,之前便一直有人在楼梯上面来来回回的走,大庭广众之下,不可能果真没人,又没清场。
“我……”云小树心里很怕。家里人好不容易盼到这一天,他也的确顺利进了考棚,顺利答了卷,却……
“也怪我,明知道那里……”沈华灼有些不好意思,当时已经后悔了,却没有离开。
云胡子握紧她的手:“她有心算计,咱们千防万防也是防不住的。”
确是这个理!
当时的情景,如果他们临时选择换一家酒楼,她若有心大概也会跟上去,而云小树又单纯憨厚,怎么看都是最容易被算计的对象。
就算这一次逃脱了,鬼知道后面她又出什么劳什子的招数。
“你别担心,牢里这边我们已经替你打理过了,现在便马上出去给你找目击证人。”
只要找到看到此事的人,那么就会证明,不是他行不轨之事,而是李香儿自已下作不自爱,主动撩拨他。
“能……找到吗?”云小树眼神里流露出满满的迟疑。
“相信我,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沈华灼留下一句激励的话便转身离开。两人出得门来,沐浴着金秋的斜阳,沈华灼靠在门柱上,呼出体内浑浊的气息。
“你累了,先回去歇着,我去找。”云胡子双手紧握成拳,她连连奔波,本来已经够瘦了,真担心她的身体会受不了。
沈华灼摇头,身子微微斜靠在他的手臂上。
云胡子顺势揽住她,瞅着天边的彩云,心思回环:李香儿胆子越来越大,手段也越来越直白,他有一种预感,她若不除他们的日子决计好不了,如此,那就别怪他……
“云朗,我想到一个办法!”沈华灼突然扬唇一笑,拉着他在大街上狂奔……
云胡子拉下她指指他的瘸腿:“慢慢走,别急,今日找到了人也天黑了。”
沈华灼轻嗯了一声:“你的腿什么时候才能好?”
她不知道他到底在担心什么,防备什么。
明明他们俩个无话不谈,亲密无间,可偏偏好像一直有距离,她有她的秘密,而他也有他的秘密。
“快了!”云胡子不走心的道。
看她拉着往悦香楼去,他不明所以。
“你想怎么找?”
当日来悦香楼吃饭的人那么多,他们怎么才能找到那个有可能看到此事经过的人?
就算万幸之中找到了,可是又有谁人胆敢把那事说出来?
他们的对手可是傅老爷,甚至是县太爷。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管怎么样,小树脱罪的关键在于那个目击证人,如果没有他的话,这事就悬了,你也不想让小树从此一蹶不振吧。”
一个人的自信她不知道到底可以有多少次可以恢复的机会,但小树这十来年的日子来说,算是过得很悲剧的。
云胡子抬手抚平她额间的发:“就依你。”
如她所想,他亦有同感。
觉得她值似乎有秘密瞒着他,可细想一番,只觉她待他无可挑剔,就连他名义上的家人也体贴入微,处处照顾。
无论哪一个人出了事,她都跑在最前面,从不抱怨!
“你不要太感动……”沈华灼看出他眼中蕴含的情义,连忙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说甜言蜜语。
她现在对他说的每一句情话和软话没有丝毫抵抗力,万一他一说,再问及她的秘密,她怕她忍不住说出来。
云胡子拉下她的手,顺势放在手上亲了一口。
“只想谢谢你!”这辈子何其有幸,能遇到她,相知相爱、相依相守……
满满柔情在空中弥漫,沈华灼心头翻滚脸上唰的红了,脚下踩到台阶,抬头看了一眼立马顿住脚步。
“咱们这样进去,酒楼里的掌柜大概认识咱们,不好办事。”她得找个脸生的来。
两人转了一圈,在自家铺子里寻了个机灵小伙,沈华灼对着他一番交代,便让他进去了,自已则躲在外面静静的守候。
“掌柜可在?”
这个时辰酉时不到,还没有到上客的时候,悦味楼里人不多,只有掌柜和跑堂小二在做着准备工作。
掌柜往外看了一眼,见是个眼生的少年,眼帘抬了抬,脸上出几分傲慢:“有事?”
“我是没事,不过我家主人交待过了,说是昨日在你这酒楼里吃过一顿饭后,觉得你们服务特别不错,今日还想再来吃一回……”
一听有生意上门,掌柜立马高兴起来,脸上带了几分笑意。
“只是我主家人有个奇怪的癖好。”少年压低了声音。
一见这架势,掌柜便是见多识广也生出几分好奇之心,连忙追问。
“我家主人昨日在二楼雅间用的饭,当时楼上有哪些客人来着?她希望昨日有哪些,今日还再那些。”
“这……订二楼雅间用餐的客人我们都是知道的,只是……今日里人家未必有空。”掌柜有些为难。
少年见他动心却没有答应,知道原因在哪,便再接再厉:“我家主人想要包下整个二楼雅间,邀请他们一并入席,至于银子……由我们出。”
“你们出……?”这是唱的哪一出。
“对,这是定金。”少年十分爽快,摸了五十两出来放在手上把玩。
“这感情好……”说一千道一万,谁都没有这银子亲。
“掌柜可要记住了,我主人宴请的那些客人必须得是昨日的那些。”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掌柜用力拍着胸脯,一口应下了,脑海里对于昨日的那群客人已经大概有了印象,除了其中一家不熟,其他的都是认识的。
约定好了用餐时间,少年留下五十两银子的定钱便走了。
收到好消息,沈华灼高兴起来,随手打赏了他一些碎银,将他打发了回去,接着便计划着。
二楼上一共是个六个雅间,一个雅间一顿饭下来,最少得二十两。她至少得准备一百五十两银子。
看她用手指在他手手掌上写写画画,云胡子不解:“为什么媳妇会认为只有楼上的人会看到?”
那事儿是在楼梯间发生,二楼的人会看到没错,一楼难道看不到。
沈华灼捏了他一把:“那个楼梯的转角是个死角,有扶手挡着,要是不上楼还真看不到。”
幸好她上楼的时候喜欢到处看,早就将酒楼里的分布看得清楚。
“那人真的会站出来吗?”就算他站出来了,可他们都不认识……万一他此时只是想欺骗他们,一到了大堂上就各种狡辩,岂不是更加害了小树。
“放心,我还有一招!”沈华灼眉眼轻动,眼波流转,一转就又是一个想法。
看她这机灵模样,大概是真的有法子了,得……他也不追问了,现在的关键是找到那个人,洗脱小树身上的罪名,救出他然后保住他的有可能得到的名次。
期间两人讨论过这事应不应该告诉云家人知道,可云小树在他们临走时特意嘱咐过让他们前期一定不要说。
两人对于此事的态度亦是如此,先瞒着,一是怕他们听了受不了,二则他们相信有能力处理这事,如果到了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了,再告诉他们也不迟。
左右这会儿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
只是没想到,她全心全意为他们家人着想,落到有心人的耳朵里却又成了一桩吃力不讨好的事。
正午时分,悦味楼里依然生意红火,可见上次在这里发生的那事儿对他们的生意压根一点影响都没有。
大家该吃吃,该喝喝……
二楼雅间的客人有些懵逼。
昨日傍晚便有悦味楼里小二道是有人要请他们吃饭,本着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的想法,除了个别家中真有事情的人没来,大家齐齐相聚在此。
只是菜都上桌了半晌了,那个所谓请客的人一直都没有出现。
“掌柜,咱们这饭是吃还是不吃?”有人甩着筷子道。
“吃,当然吃,菜都已经付过银子!”
掌柜眉开眼笑。
一听真不用付银子,大家都按捺不住了,甩开膀子开-干。
因着这请客之人的怪癖实在太怪了,雅间里所请之人都是相熟的,彼此之间要好,很快气氛便热烈起来。
“媳妇……”
云胡子和沈华灼也坐在之前的那个雅间,对着一桌子美味,却没有胃口。
“再等等,待他们酒足饭饱之时,咱们再去!”沈华灼边说边给他夹了一块五花肉:“待会儿还有要做,多吃点才有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