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个虚弱的女人身上收回目光,沈华灼快速进入了工作状态,把了把脉对她的症状心中了然了,也没有什么要命的事,不过是生孩子生的太久,使力过猛,一口气提不上来,晕厥了。
她抚了抚她的额头:“参片含了没有?”
其中一个稳婆答了一句:“唉,含是含了,可这参片才一百年,年份太短,没管用。”
沈华灼眼中一亮,这个好办,她空间里别的没有,就人参多。
侧了身子从衣袖摸出一根整的:“用这个,切下一片,让她含着。”
“呀,这个可是上千年了,可遇不可求。”一旁的稳婆接生多了,对这东西倒是有些研究。
看她含了参片,有了气力大概就会醒,沈华灼道:“我不会接生,只负责把她救醒,孩子还得你们自己接!”
两个稳婆连连答应着:“诶哎,能醒那就好,那就好!”
接生没问题,只是她们没办法给一个昏迷的人接生,没法子使得上力,她们接生技术再厉害也是白搭。
参片已经含了一歇了,李香儿还是没有清醒的迹象,沈华灼再次替她把了把脉,血气沉滞,大肆崩流,失血过多啊。
她清眸一沉,淡声道:“她怎么会失血过多的?”
“生的太久,孩子太大,被卡住了宫门口……这不,香姨娘心急,就让我下了一剂扩宫口的药,这不……”一直没有说话的稳婆语气里有些后悔。
就不该听香姨娘的,这差点闹出人命来,还是一尸两命!想想都吓死人了。
沈华灼了悟了,原来是李香儿急着找死,生孩子的时候身体本就虚弱,还来那样一剂虎狼之药,也不想想,那种药都是去母留子的人家才会用的,她倒胆大,笃定了不会死?
“怪不得还没有把孩子生出来就大出血,以至于危及性命。”
“可不是说嘛,我们都说不能用,香姨娘非要固执。”
看两个稳婆也是心有凄凄焉,沈华灼在李香儿下面看了一眼,血流如注,还在汩汩的流着。
“有千年人参吊气,现在只要把血止住,就没大问题了。”
撒了止血药粉,又用了家传独有的秘法,替她推拿了一番,好一会儿便管用了。
“她醒了!”
“香姨娘,用力,快,快,就是这样!”两个稳婆立马大叫。
可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否则子宫里的孩子只怕要被捂死了。
李香儿一睁眼就看到沈华灼,顿时唬着脸,捂着眼睛尖叫:“她来干什么?她要害我,害死了孩子父亲,还想害我!”
此话一出大家都愣了,空气也在一瞬间静止。
沈华灼突然笑了,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对于李香儿的事,她一直没有机会捅出来,现在可好,她什么都没说,她自己就说漏嘴了。
“香姨娘,你是不是痛糊涂了,你肚子里孩子的父亲现在就在外面,老爷还好好的等着咱们小少爷了!”
经小丫环一提醒,李香儿理智回笼。她顺势叫唤起来:“啊,是啊,我做噩梦了,啊……好可怕!”
尴尬的敷衍过去,随着她的叫声响起,一用力孩子也哇哇坠地,响起一阵微弱的哭声。
“孩子,是男是女?”李香儿急切的问。
“恭喜香姨娘,贺喜香姨娘,是个小少爷!”稳婆高兴的大叫,太好了,香姨娘肚子煞气,生了个小少爷,她们得到的赏赐就更多了!
“你们把孩子抱出去给老爷看看,我给他生了个少爷!”李香儿打起精神颐指气使的指挥着。
沈华灼假装没听见,转身要走,却被她叫着让她单独留下。
沈华灼抬头,捕捉到了李香儿眼中未来得及逝去的阴冷。
她暗忖,看来她压根一点儿都没有所谓的感恩之心。她救她,于她而言,还惹上大仇了。现在还指点道姓要她独自留下,估计不怀好意。
她微微一笑干脆的拒绝:“不好意思,家里还有事,我得先回去了!”
对这种心思阴沉的女人,还是预防为主,不要让她抓住一丁点的时机,否则很有可能会惹祸上身!
出了院子,趁人不注意,便与前来热接应的傅家兄弟往一旁的月洞门去了。
“哎,我不舒服!”李香儿装了柔弱样朝傅老爷撒娇。
今日是个好机会,她要替她孩子的父亲报仇,错失时机,她要坐月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有机会。
沈华灼根本不理会她,在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抬脚出了门,专门去请人的丫环居然扑了个空。
“老爷,云娘子有急事,先走了!”小丫头没有找到人,奇怪她的动作也太快了,她急着去大门那里都没有堵到人。
而其实,沈华灼并没有远离,她过了走廊后,就闪身进了李香儿的房里,虽然这样很冒险,她却总想看看李香儿到底会怎么样报这个恩?
“你没走?”小丫头来报说云娘子走了,只有先出去请别的大夫。
而此时的李香儿看着站在床前的沈华灼,一脸莫名。
不过,她想要找她已经找到了,那些旁枝末节便就算了吧。
“怎么你怕我?”别人生完孩子累得瘫掉,她李香儿倒是相反,没生出来的时候,就在那里大喊大叫,要死要活的,这回倒好,甫一生完就想着耀武扬威,借机发难人了。
沈华灼“嗤”了一声。
“我这是怕你吗?”她只是不想跟她一般见识,她腻歪她。
李香儿扬了扬唇:“你若不怕我,你敢走近来一些吗?”
沈华灼眉眼微微扫过床头的高几,听话的走近她,压低声音:“我看你精神很好嘛,不如养好了身子想着把孩子带好,劝你莫要做对自已不利的事,毕竟养孩子全靠个人平日里行善积德……”
李香儿突然呜咽一声:“你少装了,你这是救我吗,你一定会害我的,你明知道我们不和,你怎么可能全心全意帮我!”
她不相信一个人可以摒弃前嫌,救她一命,她肯定有所求,或者肯定不怀好意。
“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在沈华灼离得她近了的时候,她突然一挥手,银光一闪,一把匕首划过,眼看就要刺到沈华灼,却见她双手一抬手腕灵活的移开,顺势推了她一把,匕首没有划到她半分,却划破了李香儿的手腕,鲜红的血滴下来,打湿刚换上的锦被。
“救命啊,老爷……”
傅老爷很担心刚刚为他生下儿子的李香儿,一听到她呼救,立马踹门而入。
“香儿,你怎么了?”
“她……老爷,都是她,她想要害死我,她用匕首扎我了。”
李香儿爬在傅老爷的怀里,哭了好一会儿,抬起头看的时候,房间里哪里还有沈华灼的人影?
“她了?”
“香儿,香儿,别哭,你肯定看错了,这里面谁都没有,这些个奴婢啊,做事怎么就这么不细心,把刀子放在这里做什么。”扎到虽是李香儿的身,可伤的却他的心。
“快……快去请大夫,我……”李香儿话还没有说完,便晕了过去。
窗外的沈华灼看了一眼幽幽叹息,跟着傅青渊离开。
“你没事吧?”
傅青渊刚刚将李香儿的作为看了全程,暗叹这个女人如此心狠手辣,真叫人发指。
沈华灼摇头:“没事,她那点小伎俩还不够看的。”
“没想到她恩将仇报,幸好你提前预防。”傅青渊低头,正好能将面前女子的眉眼尽收眼底。
弯弯柳叶眉,似远山一般悠远这,眸如清泉透亮干净。
“她恨我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让我跟她单独相处,我想她大概想要做些什么。”只是她还是小看了她。
她的胆子居然已经大到要朝她使刀子的地步。
“那个女人怎么了?”傅青源从后面追上来,脸上是大写的好奇。
沈华灼瞟他:“看了那么久的热闹都不知道看的什么?”白看一场?
傅青源摸摸后脑勺,垮着脸无限抑郁。
“她叫的很大声,然后就晕了过去,再接着大夫就来了,可是大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所以,他的确是什么热闹也没有看到。
“她想拿匕首刺我,看她那么自信,大概是匕首上有东西,味道很重,所以我一进去就闻到了,只是没看仔细是什么。”
她也不想知道是什么了,总之自作自受。
傅青渊侧目:“大概现在老头子已经派人去了沈家村。”
整个镇上就只有王永成一个大夫,他若是没有办法的话,肯定还是只有找她。
“孩子已经生了,她又与我有仇,还想杀我,傅大少爷觉得我还应该救她吗?”
难道在他们眼中,她竟是圣母的人设?
傅青渊失笑,她这样明辨是非,他喜欢!
他缓了语气,无限温柔:“我们从另外一条路回村里,尽量绕开他们。”
沈华灼注意到他话中的关键。
“我们?不用了,我自已就行。”
傅青渊摇头:“来的时候,你坐的是里正家的马车,现下他们不在,你打算走回去?”
眼看着天色微沉,恐怕又要下大雨,他可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
沈华灼知道自已拗不过这个看似温润,其实还是很固执的傅大少爷。
勉勉强强着答应了。
傅青源这个超级千瓦大灯光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边说边走,把他撂在了身后。
“喂,喂,喂,这事儿,怎么解?”
“嘘……”
沈华灼看他一眼。
那么大声做什么?他们现在可转着圈到处找她,暴露了她的行藏,傅老爷派去找她的人得全部涌上来。
“我送云娘子回去,你没事儿就去巡铺子,近来若是还发大水就让他们暂时闭门歇业。”
反正雨下大了,也没有客人上门,倒不如做个人情。
撂下傅青源,两人从傅家后门一路向北,绕过镇子口,想要取道石盘郡的西北边回村里。
那条路稍微远一点,却一路都是官道,坐马车速度还更快。
一路畅通,却在与石盘郡交叉的路口被一群马车挡住了去路。
赶车的铁柱回过头来唤了一声:“大少爷,前面来人了。”
大批的马车和马,一路扬尘,将本就阴沉的天空遮挡得越发的低沉。
“让他们先过。”
有这样架势的人,一定出身大家,身后的势力不容小觑,没有必要在小事上与他们相冲。
“驾……”
一骑锦衣青衫的侍卫御马上前来。
“来人可是傅家少爷?”
那人看也不看,径直唤道。
傅青渊心下一沉,看着马车上傅家的标志很快恢复了神情。
他此行出门并没有刻意隐藏行踪,被人认出来了也是理所当然。
“正是,你们是何人?”沈华灼看傅青渊盯着前面越走越近的奢华马车,一时没有顾得上回答,便替他开口。
“云娘子,久违了!”一道高高的男中音,夹杂着特有的京味儿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