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此话,汉阳造微微一笑,张守鱼感觉这家伙貌似彻底好了。
这.....简直诡异。
那肠虫的尸骸燃烧了许久,不晓得它的皮肉是何种构造,镁粉和铝粉燃烧时能够产生几千度的高温,竟不能将其表皮融化,反倒缓缓肿胀成了庞大的“皮球”。
“无需担心,这是燃烧弹里面的硝酸作用,硝酸在干性油的粘合作用下会释放出大量氧气,这家伙已经完全死透了。”
司徒零拍了拍张守鱼的肩膀,貌似在跟他炫耀科学比阴阳术数更有用。
张守鱼微微一笑,跟着燕子一起去照看了下乾二爷,燕子从包里取出三瓶玻璃液体,吩咐大家涂抹在身上洗洗泥垢异味。
张守鱼瞥见瓶子上写着“次氯酸钠”的字样,听她和司徒零交谈,貌似是某种消毒【品】。
毕竟这肠虫的黏液属性未知,眼下众人全都挂了彩,若不做好处理,一旦破伤风可是会要人命的。
这一行燕子的作用是随行医生,她擅长多种急救医术,是每一个土夫子都愿意同行的抢手货。
“汉阳造施主。”
给自己身上淋洒一些后,张守鱼将消毒液递给了汉阳造。
汉阳造朝张守鱼憨憨一笑,笑得粗犷又柔和。
“小道长,我本名王造化,你叫我造哥就成,汉阳造施主这名讳实在忒怪了些。”
“好的,造哥施主。”
“咳咳,你还是叫我姓氏吧。”
汉阳造婉拒了张守鱼递来的东西。
“我用不上这东西的小道长,给我也是浪费,赶紧分给其他人吧,特别是杨彪,他现在比我需要照顾。”
不远处的杨彪闻言面色不喜,很显然上次在帐篷里闹得不愉快后,他依旧对汉阳造有些成见。
张守鱼没想过做何事佬,他将消毒液递给杨彪,随后又回到汉阳造身旁。
“造......王施主,俺其实一直想不通,你俩进了那玩意的肚子,咋可能会......”
“会活着,你想问这个是吧?”
汉阳造咧嘴一笑,他这人别看五大三粗,可确实不难相处。
“喏,那边的肠虫已经瘪了。”
汉阳造朝肠虫方向撇撇嘴,张守鱼瞧看过去,果然发现它已经化为一地肠皮。
“这是漏气了?”
“哈哈,说起来还是杨彪这小子刀快,早在他被吞的时候,这家伙就玩命捅那肠虫的下腹,硬生生给这玩意凿了个窟窿,不然他咋可能会闭气这么久?啧啧,他又不是我。”
汉阳造故意提高声量让杨彪听见,杨彪闻言只是轻轻冷哼一声,不过很显然汉阳造的话里没有掺水,杨彪也确实没有反驳的余地。
“王施主,那你又是咋活下来的?”
“我啊,嘿嘿。”
张守鱼知道这个问题有些敏感,可汉阳造却并未避讳,他微微扯开自己黑乎乎的胸膛,将半身青色胎记展示给张守鱼看。
“说实在的,别看那臭虫威风八面,那是老子不愿跟它一般见识。这世上能弄死我的家伙还没出生呢!”
汉阳造说得云里雾里,言罢朝张守鱼咧嘴一笑,随后便转身翻弄包裹了。
司徒零来到张守鱼面前。
“小道长,造哥身上发生什么怪事都不奇怪的。”
“怎么说?”
“他这人身上全是传奇,早些年武昌起义,他做排头兵冲在第一个,中了三枪硬生生活下来了。后来在驻马店倒明代的斗,这家伙没绑好安全绳从十米高空坠落,硬是在医院躺了三天便生龙活虎......”
司徒零娓娓道来,可怎么听都觉得像志怪小说。
“司徒施主,你说的这还是人吗?”
“习惯就好了,很多人都怀疑他这一身奇迹和青色胎记有关,不过至于那胎记是咋来的,还有啥子作用,这我就不知晓了。”
司徒零并未跟张守鱼说太多,半晌后汉阳造又走回来了,手中还拿着一些奇怪的大头枪。
“这是信号弹,这里太黑了,用这玩意能快速摸清状况。”
在没有性命之忧时,司徒零又恢复了对张守鱼的关照。
此刻众人的确不知身处何地,随着那肠虫逐渐熄火,四周已经恢复成一片漆黑。
几枚信号弹打出,配合众人的手电筒,四周的环境全部清晰起来。
“这是......地下隧道?”
张守鱼喃喃一嘴,他以前逃荒时,没少跟张镇山住桥洞睡隧道。
四周有很明显的人工开凿痕迹,钢筋和混凝土结构异常显眼。
之前他们出来的盗洞就在其中一侧侧壁上,这类似隧道的物事依山而建,有很多和山体接壤的环节。
司徒零打着手电四处瞧看,每踏出一步都有悠远的回音,地面貌似也是水泥做的,空荡荡的声响显现出此地极为寥廓。
不过此地的吞光效应还是很恐怖的,即便打着手电,在不借助信号弹照明的情况下,能见度也不足三米。
“盗洞的确是盗洞,刚刚那畜生也的确应景,可就眼前来看,最起码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不是墓,而是某处地下工事!”
司徒零眉梢紧皱,这个发现可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他一边走一边四处打量,嘴中喃喃着许多专业数据。
“极大,极其宽,两辆重型坦克并行绝不费事,高度可以容纳大型消防举高车的臂展,半展开一节曲臂也可以容纳,不简单啊。”
张守鱼明白司徒零的心思。
眼下奉系军阀掌控东北,按理说不可能有第二股势力有资格染指。
可眼下众人发现了此地,这种规模的地下工事绝非一朝一夕能成。
因此,要么这就是奉系军阀的地盘,司徒零在装傻充愣。要么就是形势不容乐观,东北的天又该有风云变幻!
“司徒副官,这不是你们北大营的风格吧?”
汉阳造和杨彪也在四处查看,相比于职业盗墓的杨彪,汉阳造的军事见识明显要深得多。
“的确不是,造哥可有说法?”
“别的没瞧出来,只是前些年我去过几次沈阳,你们那边的军用工事我也见过,你们的施工很有特点,总会留下许多缝隙,接茬处处理的也不是太好,防水一直都是个大问题。”
汉阳造这话可谓丝毫没给东北军面子,司徒零闻言亦是不大高兴。
“造哥,难不成你还跟过张大帅?”
“嗐,陈年旧事罢了,不提不提!刚下盗洞时不是说有地下暗河吗,你瞧瞧此地多干燥,防水没问题,这绝不是奉天的工事!”
“造哥,那你觉得这应该是谁的?”
“哈哈谁知道呢,我都退伍好几年了,在军言军,不在自然不多哔哔!”
一番对话暗含风刀霜剑,不过眼下所获信息不足,的确也争论不出什么。
“二位施主,外面上头有五行大局,证实这下面绝不可能是现代化的物事。俺觉着还是继续往下走吧,未看全貌不要妄下定论。”
张守鱼出来打了圆场,此刻乾二爷已经缓过神来,他招呼张守鱼搀着他,又来到那具被烧毁的肠虫尸体前。
肠虫尸体硕大无比,像一个恢弘的神秘建筑,即便以汉阳造的身量,站在它面前依旧能感受到深深的被压迫感。
经历过长时间焚烧,这肠虫只剩下一身老皮。
眼下它看起来很像牛肠,通体红褐,上有密集斑点。
张守鱼注意到,这玩意身体两侧还有一对儿类似于犄角的东西。
从头部到尾呈穗状,尾端很短,像是故意被人拿菜刀剁掉一半似的,很平整,不是常见动物尾部那种细长毛笔形。
“这到底是个啥?”
步南栀不断揉搓着肩膀,刚刚顶数她跟这玩意过招最多,此刻眼神里满是厌恶与怨念。
“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这应该是只塔佐蠕虫,老辈人也叫做盗贼虫。”
司徒零率先发表见解,只不过他的话全都带着专业术语,怎么听都有些不洋不土。
又仔细瞧看半晌后,司徒零自我否定着摇了摇头。
“不对,盗贼虫应该是形似披着鳞片的猫科动物,且一般阿尔卑斯山那边才有,这儿又不是亚平宁半岛,不可能的。”
“我说司徒副官,你这些废话还是省省吧,什么亚不亚的,这儿是东北!老学究,你来说说看。”
杨彪没好气地怼了一嘴,干盗墓的本来就有些流里流气,毕竟全都是将脑袋别在腰间的主子,杨彪刚刚还经历过生死,此刻脾气酸性得很。
杨彪将话柄转给了乾二爷,乾二爷也的确见多识广,当即便说出了门道。
“诸位见笑,若老朽没有看错,这东西在咱们盗墓行当里应该叫做石龙子!”
“石龙子?”
一直没说话的燕子开口了。
“不错,姑娘可认得?”
“我不大清楚,不过我和步姐曾经去蒙古下过墓,当地游牧民族称呼它为死亡之虫,但那都是传说中的东西啊。”
燕子看了一眼步南栀,步南栀缓缓点头。
“我也知道的不多,好像前不久漂亮国有个家伙,叫什么鲁斯,他写了本《追寻古人》,里面就提过这玩意,听说捷克有个探险队还深入过蒙古戈壁找这东西,大兴安岭和蒙古接壤,跑这儿一条也不奇怪。”
“不是跑过来的,步施主。”
听完众人的见解,张守鱼清清嗓子也开了口。
“这东西......我在道门典籍中了解过,这东西东北古来有之,民间传言叫它守宫,也有个诨名叫做猪婆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