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啥?”
乾二爷问了汉阳造一嘴。
“我仔细瞅瞅......这里的划痕应该是一些反坦克炮与轻机枪的零件,那边有几个大轮廓的,你们瞧见了吗,那原先放置的应该是小口径的迫击炮与榴弹炮,如果俺没看错,应该是近几年日本那边量产的PAK38和36,还有那边那些像牛瘪一样的压痕,应该是火焰喷射器......”
“这是要干嘛,在这里秘密建设兵工厂?这些装备现在都被拉到哪里去了?”
杨彪闻言发出疑问,不过他们都是土夫子,压根也不关心这些东西。
“奶奶的,看来这里头的好东西被搬空不少,日本人占据此地不光是为了培植病菌,看来还有更大的谋划。”
乾二爷倒是喃喃一嘴。
司徒零一直在安静的听着,听大家抱怨完才开了口。
“造爷,你还记不记得,先前咱们在山外面准备下墓时,这盗洞外头就发现过弹壳残片?”
经他这么一提,张守鱼也瞬间想了起来,不过汉阳造却依旧眉梢紧皱。
“发现倒是发现了,可这不对劲啊,你们想想那盗洞的直径,眼下这里面的东西可都没了,就算日本人身量小可以钻洞,那这些装备伍的又是咋弄出去的?”
这倒的确是个问题,司徒零闻言也稍稍沉默,不过李娅闻言却喜上眉梢。
“管他是咋弄出去的,最起码现在咱们瞧见了,这里的装备和明器全都消失不见,很显然此地必然有通往山外的更大出路,这对我们来说是好消息!”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乾二爷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满脸露出愁苦。
“话虽是这么说,可苦就苦了这地方了,日本人不懂得怜惜,这么多的好玩意,天晓得被他们弄走了多少,再者说越接近主墓室的地方,越不可能会有出口,若当真如李排头所讲那般,肯定是日本人先前弄出来的生路!”
张守鱼对此话很赞同。
这段时间他跟着乾二爷学习,对墓室的结构知识也愈发纯熟。
一般来说,越是考究的大墓,越不可能留下生路。
毕竟墓室不比其它,防盗墓都防不过来,更遑论在自家主墓室附近开个便道了。
乾二爷跟张守鱼说起过,有些墓室准备了生路,那完全是在主墓室的封门石外头。
东西耳室一般都不可能会有,出现在主墓道上的概率最大。
按理说墓室不葬活人,这所谓的生路当然不是给死人开辟的,而是给最初修筑墓室的工匠们预留的逃生路。
毕竟有些结构精良的墓室需要外侧封口,一旦弄好了机关水银翻地板,修墓工匠原先的来路便走不通了。
往往这时,修墓工匠都会给自己再预留一条生路,这便是生路的由来。
只不过即便预留生路,在工匠完工撤退后也必须毁掉,往往还会灌入水银,一旦处理不当便是杀头的重罪。
在西周等奴隶制时期,对于生路的讲究会更为严苛,有些诸侯国甚至不准许工匠留下生路,而是为其安顿好家眷,命工匠直接憋死在完工的墓道中!
当然人都是怕死的,在生死抉择上,许多工匠都不会那么傻,往往都会偷偷给自己留下一手,等出去了大不了隐姓埋名远走他乡。
因此这墓室里的生路,即便是有,那也绝对是难以找寻的极隐蔽处。
“先不管这么多了,还是好好想想......等一下。”
乾二爷刚说到一半突然停住,随即命汉阳造将手电打向其中一侧洞壁。
“这是......壁画?”
众人闻言一愣,随即立刻用手电照射四方,果然瞧见了更多古壁留画!
张守鱼也跟着乾二爷瞧看,的确四周洞壁上隐隐有绘制轮廓,不过应该是年代太过久远,上面已经愈发斑驳,颜料也出现大片褪色脱落。
“能保存到今天,真的是不可思议啊。”
张守鱼稍稍感慨一嘴,下一刻便被众人一阵哄笑。
“小道长,你还算是外行人,这壁画就算是夏朝留下来的也不稀奇啊。”
杨彪笑着调侃了一嘴。
“啊?”
张守鱼的确不懂,当即安生聆听。
“小鱼儿,以前我入伍前曾去欧洲读过军校,那里有个小国家叫瑞典,大概跟咱的甘肃差不多大,地处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岛屿最北侧曾出土过距今9000年前的石板壁画,都是哥特人的手笔!”
“哥特人?”
张守鱼听得有些发懵。
“不错,日耳曼的分支,欧洲人的祖宗,除此外还有斯拉夫人和法兰克人,只不过那时候都是野蛮人,那时候的壁画都留得下来,更遑论咱这近几千年的了?”
汉阳造虽头脑简单,可一身见识却着实强悍。
张守鱼听得啧啧称奇,一时间也不由得产生了更多兴致。
“我说造哥,它们那边也有盗墓贼吗?”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墓,不过欧洲的墓室陪葬殉葬做得都不够好,我其实也寻思过这方面的事儿,是吧二爷?”
这话可谓是惊世骇俗。
要知道寻常人理解的盗墓,无非是盗掘中华大地五千年泱泱文明的古墓积淀。
可河神龛貌似与众不同,他们不光放眼华夏,竟还妄图染指过外海的墓!
“造儿这话说得不假,老朽年轻时分,曾坐船去过一次欧洲,不过那地方油水不多,走了一圈没啥子可捞的,索性也就回来了。”
“啊?”
张守鱼听得一愣一愣的,其余人闻言也都来了兴致,毕竟在清末民初的当下,这经历可谓万里挑一。
“其实也没啥,大约是1871年吧,距今不过是三十九年前,那时候老朽还正值青年,也算是风华正茂哩......”
乾二爷说到此处掀开一角面罩,叼起旱烟杆子轻轻嘬了起来。
说实话此地的热气着实骇人,可这老爷子早就说过,到了他这个岁数,生死已然是小事,能抽旱烟才是大事。
人可以死,旱烟不能丢,活得就叫一个吞云吐雾!
“那一年皇上开了海外船运,有位叫容闳的先生做排头,带领一批苦孩子剪了辫子,去到海外做公费留学。”
“说是公费留学,其实费用全都是容闳先生出的。这位老先生算是第一个自费的留学生了,跟米国国会那边也有些关系,当时一共划定了两条航道,一条往西一条往东,老朽那时候风华正茂嘛,加上没有啥钱,也就跟着去了。”
“语言不通也可以去?”
司徒零问了一嘴,很显然他也听入迷了。
“嘿嘿嘿,司徒副官,你当真觉得这是啥子好差事?那可是咱华夏第一批留洋生!走之前都是要签生死状的!再者说外头也没啥子好,那群老鹰棕熊都是魔鬼,有钱的富裕人家才不傻呢,压根不会把孩子送出来!”
乾二爷说到此处眼神微眯,像他这种岁数的老人,貌似都很喜欢去回味这些青葱岁月。
“说起来要不是为了那些津贴,谁愿意冒这么大的风险,可那时候闹饥荒啊......不提这个了,老朽当时自然没啥子留洋的心思,去的地方叫马耳他,是个海岛,在今儿意大利西西里岛的南边90海里,约摸着还没这片大兴安岭大的地儿。”
“船只当时在那里停靠,后来转走比雷埃夫斯港去了希腊,老朽跟着俩伙计合计数日,最终决定在马耳他下了船。”
“这地儿可有啥稀奇的?”
张守鱼问道。
“别的没有,老朽只看中了这地方历史悠久,先前去的时候便听说了,这里有七千年的历史留存,比咱还多两千年!心想着能淘弄一些好东西,可没成想那地方的墓实在太少了,毕竟人也少,里头即便有陪葬品也都被博物馆取走了,压根就没给老朽留一口剩的!”
乾二爷说到这里不断晃脑袋,似乎依旧在惋惜当初的一无所获。
“小鱼儿俺跟你说,咱盗墓这行当里有南北八大泰斗,咱二爷便是其中之一!刚刚二爷话里那位跟他跳船留在马耳他的,就是另一位创立河神龛的泰斗了!”
汉阳造这话说得满面红光,的确这种人生经历也绝对足以自傲。
“得了,还是先瞧瞧这些壁画吧,若是好东西,倒也可以想办法弄下来带走。”
李娅依旧跟以前一样市侩,众人闻言也都没太耽搁,毕竟已经死掉了两个伙计,当下确实是要抓紧时间。
“我说李排头,你当真以为老朽刚刚那是在说闲话?你好好瞧瞧这上面的绘制,这压根就不是我华夏现有的手笔!”
“什么?”
李娅闻言立刻仔细观察,张守鱼也开始注目。
洞壁上的壁画斑驳不堪,整体风格瞧着有些阴翳,不过阵仗却着实骇人,瞧着像某种盛大出行的倚仗。
密密麻麻的人堆簇在一起,身上衣着有些类似东晋的风格,隐隐有几许顾恺之顾盼神飞的韵道。
只不过他们究竟在做什么,壁画与壁画之间究竟有何关联,会否在讲述一段完整的故事,这些就全都不知晓了。
张守鱼瞧了一圈,最终又走回到乾二爷的身旁。
“乾施主。”
“张道长。”
“乾施主,俺不晓得有没有看错,这满墙的壁画上......咋都没有人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