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龙头里喷出的水,继续冲击着我手里不知名的怪东西。
渐渐地,清澈的水慢慢淡化了我右手里一片血红。
我从惊慌中缓过神来,死死盯着手上多出来的“鳞片”发呆。
老刀跑过来,一把抓住我的右手,扣着我粘在右手心的东西。
他不停用水冲洗着这东西,直到水慢慢冲刷出这怪东西的大体轮廓……
这看似鳞片的东西,并不是长在我手上,而且黏在我手心里了。
只是这怪东西,并不像是普通鱼类身上那种鳞片。
因为它异常的柔软,说是鳞片,倒不如说像是一个怪物的皮。
老刀撕下我手里的鳞片,举到我眼前,对着我发问:“这……这东西是个啥?怎么会黏在你手心里了?”
“这东西……这东西……”
我慢慢回想起,昨晚在下水道里发生的一切。
当时那个“慕容轻衣”,往我手里塞了一样东西。
只是当时下水道的光线太暗,又太突然,她放在我手里的东西,给我的感觉,像是一小块粗糙的布。
现在想来,她往我手里塞得,应该就是眼前这个了。
她带我去下水道,就是为了寻找这块东西么?
她一直在说,让我和所有认识慕容教授的人,看清慕容教授的真面目。
既然是让众人看清真面目,那她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在我的手里塞一块奇奇怪怪的鳞片?
这鳞片跟慕容教授又会有什么关系?
鳞片……恶臭……血腥……怪物……
突然,我脑海里一下子闪过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恶臭……血腥……怪物……
在占堆加布的墓室下,也就是逃生的暗河密道里。
当时那个长舌怪物的小齐,他身上也是类似的恶臭,而且他变化的身体肌肤,看上去……跟眼前的鳞片非常的相似。
小齐……慕容轻衣……慕容教授……
当时在密道里,变化成怪物的小齐在临死的时候,一个劲儿地朝着我发出咕噜噜地喊叫:“青青……照顾好青青……”
他要表达的是,要我照顾好青青!
“青青”这个名字再次在我脑海里浮现!
下水道的那个慕容轻衣,塞给我一个,像是从怪物小齐身上掉下来的鳞片一样。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变成怪物的小齐,并不是要害死我和老刀,也不是要害陆蓁蓁。
因为小齐并没有要伤害我们地意思,如果他要害死我们几个人,在他变成身手敏捷、飞檐走壁的长舌怪的情况下,他可以轻而易举地下手杀了我们。
然而,他并没有杀害我们,而像是在绑架我们,要挟着什么!
陆蓁蓁和慕容教授在逃出密道的时候,陆蓁蓁曾经对我提起过,小齐要慕容教授交出一个叫“青青”的女子。
这个小齐口中的青青,像是对他非常的重要。
重要?一个极其重感情的人,除了家人在他心中非常重要之外,那就是恋人了!
而小齐口中的青青会不会是……
轻衣……青青……
我开始大胆地在脑海里设想。
会不会慕容轻衣,就是小齐口中所说的青青?
也就是说,慕容轻衣的乳名叫“青青”?
因为昨晚在下水道里,那个“慕容轻衣”?
她也曾经念道过:“青青子衿,悠悠我思……”
师父留给慕容轻衣的油纸包里,恰巧也有这句诗。
而慕容教授,看了师父留下来的那三行情诗的时候,她当时的表情异常的愤怒。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慕容教授当时看完那一缕金发和三行情诗的时候,突然说过这么一句话:“云深……你枉了我一片真情!”
一缕金发……青青……
金发碧眼……卧龙村的洋娃娃……金发碧眼的“杜丽娘”……
金发……这又有什么牵连?
慕容大院三年前的大火!
慕容轻衣像是被从油锅里炸了一样的脸!
现在可以推断这个“还魂”的“杜丽娘”就是慕容轻衣。
如果事情真如我推断地,慕容轻衣和师父云深恩爱,慕容教授也同时爱上了我师父云深。
而师父云深和慕容轻衣私底下有了一个孩子,为了不被人耻笑婚前生子,偷偷把孩子藏了起来!
那么我在卧龙村看到的那个金发碧眼的洋娃娃,就是师父和慕容轻衣的骨肉了!
慕容教授为情,把孩子交给了卧龙村的管家看管。
她蓄意放了三年前,焚烧慕容大院的那场大火。
大火把金发碧眼的慕容轻衣,烧成了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慕容教授误以为大火烧死了她的亲妹妹,慕容轻衣。以为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安排中,而她并不知道……
慕容轻衣最后活了下来,忍辱负重就是为了有一天报仇雪恨……
所以,慕容教授再次见到人不人,鬼不鬼的慕容轻衣的时候,会显得异常的吃惊,慌张,害怕!
如果我推断的这一切都是对的,成立的。
那么,慕容教授极有可能就是一个“披着人皮的狼”,一个杀人于无形中的刽子手。
在众人看来,这个博学、多金、善良、仁慈的慕容教授,这个人人爱戴的知识分子、专家教授、企业家的高大、光明的女神形象,会在一瞬间变黑。
我不敢想象,毕竟这么神圣,这么高高在上的,女神一样的一个女人,一下子由白变黑,是让人多么地难以接受。
尤其是我的生死之交老刀,恐怕到时候最难受的就是他。
但这一切,毕竟只是我的推断……
我对着老刀发着呆,一个劲儿地摇晃着脑袋。
老刀见我一直发呆,并没有回答他的发问,有些急了:“兄弟,你这又是咋了?魔怔了?掉魂儿了?还是……你最近咋怪怪的?我说兄弟……”
就在这个时候,木萱突然走了进来,对着我和老刀喊道:“你们两个好了没有啊?洗个手这么费劲儿?再不快点吃点东西,可就晚了下午去西宁的火车了。”
老刀一脸惊讶地回头,看着走进来的木萱:“什么?去西宁?下午?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我趁着老刀转移了话题,就急忙收了手里这个奇怪的鳞片,放到口袋里。
但是,木萱带来突如其来的消息,也让我吃惊。
木萱轻轻笑了笑,对着老刀回道:“是啊,就是今天下午火车,一切都是慕容小姐吩咐的。”
我走上前,朝着木萱姑娘说:“是慕容教授吩咐的?怎么之前她没有提起过?而且她最近受到了惊吓,精神还没有完全安定下来,怎么突然就要去青海?”
木萱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
我又问:“当时,慕容教授和狄霆说了什么?”
木萱说:“当时……嗯……你们来这里洗手,狄霆慌慌张张地跑进餐厅。
好像……
好像慕容小姐就是在狄霆说什么下水道的事,就吩咐他去火车站。”
老刀插话:“婉玲咋……这可不像她的个性,像是……像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木萱说:“是啊,慕容小姐……当时好像特别的不安。”
我问:“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慕容小姐接了个电话。
慕容小姐对着电话的那一头,一个劲儿地发火,责怪狄霆没用,是个废物。要他尽快搞到四张去西宁的火车票!”
老刀问:“就这些?”
木萱:“是啊,我就听到这些。
后来慕容小姐就让我来叫你们过去,说是很急,让你们吃点东西,然后收拾收拾准备去苏州火车站。”
我回过头朝着老刀看过去,老刀这时候也刚好朝我看过来。
老刀摇着头,说:“我们还是过去看看吧”
我点了点头,跟随木萱和老刀朝餐厅走去。
慕容教授远远迎了过来,她朝着我和老刀微笑,老刀想要问她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她却突然朝着老刀摆手,意思不让老刀继续问下去。
慕容教授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对着我和老刀说:“现在是中午12点36分,距离下午1点一刻去西宁的火车,还有不到1个小时。
我也是才刚刚得知消息,青海那边又出事了。事情很突然,所以没来得及通知你们。现在我们赶紧吃点东西,收拾下行礼和装备,我们下午1点之前赶到苏州火车站。
有什么事情,我们坐上去西宁的车再说吧。”
慕容教授示意让我们坐下吃饭,我是一脑袋的疑问,没有心思吃饭。只是胡乱动着筷子,不知道夹哪个菜好。
老刀反而是一脸的兴奋,狼吞虎咽,边夹着鱼肉往嘴里塞,边说:“兄弟,可别辜负了木萱姑娘的心意,咱赶紧地吃,一丁点儿也别剩下,吃完了好出发。
呐……这个鱼头特别好吃,这个给婉玲。婉玲最爱吃鱼。
兄弟,这块肉给你,赶紧动筷子啊。”
老刀说着夹了鱼头送到慕容教授碗里,又夹了一块红烧肉送到我跟前。
这期间我无意间发现,老刀把鱼头夹到慕容教授碗里的时候,老刀是一脸的傻笑,而慕容教授也是含情脉脉地朝着老刀微笑。
这两个人,像是一对刚刚入过洞房的新婚夫妻一样,脸上充满了幸福的笑。
我这时候,终于明白了老刀昨晚的去向。
那会儿,在我问他昨晚去哪里的时候,他却故意对我东扯葫芦西扯瓢。
用意并不是在故意欺骗我,也不是要对我有什么隐瞒。
看来,他昨晚在慕容教授的房间里,陪着慕容教授待了一夜。
孤男寡女的待在同一个房间,还能做什么?
现在看来,老刀只是不好回答我当时的问话,所以对我撒了谎。
我错别了老刀,他没有什么值得我怀疑的。
而最值得怀疑和提防的人,就是这个妩媚动人的慕容教授。
当我再次看到老刀和慕容教授,她俩恩爱幸福的样子时,我打心底里希望,我刚才所有的推断和假设,都是错误的。
看着老刀不时往慕容教授碗里夹菜,那一脸的幸福让我有些羡慕。
虽然去青海的消息来的突然,“杀了我个措手不及”,老刀和慕容教授的感情发展,来的也是“措手不及”,但我总归还是在心里默默为他俩感到高兴。
人逢喜事精神爽,虽然这喜事并不是发生在我身上。
在我之前所遇到的所有诡异、恐怖的事件,使得最近的我精神恍惚,冥冥之中带给我许多压力。
但这一切无形的压力和心神不宁,在老刀和慕容教授“措手不及”的喜事“冲击”下,打消了我内心无形的压力和不安,仿佛也带动着我精神焕发一样。
我微笑着看着眼前这对瓜熟蒂落,生米熟饭的“恋人”,默默为他们祝福着,希望这一路去青海平安无事,希望他们会有一个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