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再次回到赢苑所在的纬度空间的时候,让我惊讶不已,到处的烽火狼烟,兵戈铁马。百姓们都深居简出,生怕一不留神就被卷进这场生死浩劫之中。我小心翼翼的昼伏夜出,凭借着自己的记忆来到了临山县,风景如旧,不见当年人。原本热闹的街道,此时到处都是断壁残垣,流火灰烬。
戏班借住的院落也被战火弄得面目全非。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寻赢苑,只能漫无目的的在街头游荡。借问夜间私下用粮食换盐的老人,我方才知道,大绩新帝初立,权臣争权夺利,相互征伐,搞得原本强盛的帝国摇摇欲坠。难耐不堪苦难的起义军雨后春笋般出现在大绩的各个角落。
南边吉运浩,北边虞粟,他们在众多起义军中发展成最强大的两支队伍。吉运浩是大绩名将吉氏林幼子,因其父在权臣争斗中被杀,他怀恨在心,凭借其父在军中的威望,很快拉出一支强大的队伍,权臣们以大绩弱主的名义昭告天下,吉运浩背弃祖宗,辜负朝廷,公然叛国,于是权臣又以弱主的名义派兵征缴。吉运浩索性就真的反了,数次击溃朝廷大军后,声势浩大起来,在众多起义军中鹤立鸡群。
虞粟祖籍洪源,后随其父举家迁至临山县。因不忍权臣祸害百姓,于是打着为民求太平的旗号,拉出了一支起义军。因其善待百姓,不欺工商,因此深得民心,很快也就壮大成北方最大的起义军。
听了老汉的话,我后背直冒冷汗,我在想这个虞粟是不是就是福庆的儿子。我离开这的时候,他还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孩童,我故地重游,他就成了起义军的首领。我还不清楚这里过了多少年,是否也因时间轨道的运行速度不同,这里也一晃又过了二十多年,真的是时间轨道顶部,方几日,这里已经二十年。
胆颤心惊的日子随着冬日的阳光东升西落,赢苑依旧没有一点消息。屋漏又逢连夜雨,带出来的干粮也几近吃光,阴沉沉的天空又下起了鹅毛大雪。我缩在倒塌了一半的屋内,寒颤不已。
天未破晓,远处人喊马嘶,刀砍剑击的声音传来,我有些恐慌,便从背包里拿出赢苑为我添置的羊皮袄子披在身上,而后就借着蒙蒙天光往山林里走去。我住进了当初我救下福庆的那个山洞。在洞中生起了火,我瞬间暖和了许多。躺在干草上,远离了金戈铁马,心里倒是踏实了不少,但是难忍的饥饿一阵更甚一阵的折磨着我,我拼命的喝着开水,依旧抵挡不住如狼似虎的饥饿感。
天光渐亮,漫山遍野的皑皑白雪铺天盖地。我支起一根木棒,打算在山林中抓上几只野兔赖以充饥。穿过萧索的树林,来到了山东边地势稍缓的荒草丛中。我用棍子拍打枯草,不一会就有几只兔子四散而逃,我跑得眼花缭乱,气喘吁吁的,拼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终于在岩石下抓到了一只。我坐在岩石上歇息了好一会儿,待疲惫稍缓,便提着兔子往山洞走去。穿过荒草依稀可见草坡北边有人也在追赶兔子,手里的竹棍扔出去再捡回来,笨拙不堪的追着兔子,我信步过去。
她身材瘦小,结鬟于顶的长发散乱的披在两肩。她速度慢下来,目送仓皇而逃的兔子渐行渐远。她气喘吁吁的蹲在雪地上,捡起棍子,继续走向别的荒草丛。我有些不知所措,紧张得连手都不知道该放在什么位置。
“你若非仙,怎堪如此美丽。”
我大声的喊出这句话。赢苑转过头看看我,故作轻松的扬起笑容,脸上的委屈化作泪水滴落入雪而后凝结成冰。眼前的赢苑较以前消瘦出许多,面黄肌瘦的,俨然一副营养不良的状态。她兴奋的接过我手中的兔子,语带笑意的问我如何抓住的,有没有她的份。见我点头,她笑意更浓。
我拿出檀木盒子递给她。她沉静的打开,拿出饰品戴在身上。然后手指着首饰问我还记得吗?我沉默不语,止不住的点头。她莞尔一笑,拉起我快步走向竹林,脚下溅起的碎雪在晨曦里微弱的闪烁着莹莹光芒。
“打你离开洪源后,我就回到了这临山县,因为我相信,终究有一天,你什么都能记起来,那时你一定会来找我,然而这个维度空间里,你最熟悉的地方莫过于临山县,县城西边的山林也不知道被你走过多少次了,于是我就住在附近的竹林里,等着你回来。竹林深处的亭子被风雪摧毁,我又按照它原来的模样重新修复,就这样一等就是二十多年,终究你还是回来了。”
赢苑除了消瘦一点,较以前并没有改变,就连年龄似乎也没有增长。竹林里一切陈设与以前几乎一样,只是许多竹子都已经开了花。亭子旁边多了一个低矮的木棚子,四周都用稻草包裹着,里面放有一张小床,两床被子。别无其他。
“这么冷的冬天不买些粮食,去抓野兔充饥,你不怕饿死啊。”
“哪还有钱买粮食啊。再说了即使有钱,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你以为你还能够买到粮食?我自己在山脚下中的一块稻子,也都被乱兵抢走了。这样的年头能活着就已经很不错了,哪还奢望衣暖食足。我这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听戏班老二胡说虞班主前些年就已经惨死于乱军之中了。”
赢苑说完,递过一杯水,上面飘着几朵野菊花,花香随着雾气从水杯中飘散出来。这让我想起了在草屋经常喝的生石花茶,香味比这个更加浓郁,同时也这个更加甘甜,然而却少了几分滋味,也许是因为生石花没有经历过金凤飒飒林寒涧肃的原因吧!
当我问起福庆与季红的近况时,赢苑低下头,面色如灰,欲言又止,最后只是默默的抹起眼泪。随后,她问我听说虞粟的事情了吗。我点点头。然后听她娓娓述说福庆他们一家历经的遭遇。
我离开洪源几年之后,大绩先主病逝,托孤于三个柱国大臣,柱国大臣为了争取夺利,相互攻讦以至于酝酿成相互征伐,原本繁华的国度瞬间坠入血雨腥风的战争之中,新主年幼,无力力挽狂澜,只能任由局势无限的混乱下去。吉氏林沉冤被杀,吉运浩为雪父仇反叛,社会矛盾彻底激化,民不聊生的日子拉开序幕,各地起义军蜂拥而起。
季红去街上贩卖竹席凉鞋,被临山县的守城将领强行掠夺,做了侧室,福庆多次索人未果,反被以谋反的罪名横死狱中,不久之后,季红也因难产,母子双双殒命。孤苦伶仃的虞粟占山为王,带着日益壮大的队伍打着为民请命的口号在起义军中成了佼佼者。
说到这,赢苑有些犹豫,她不停的喝水,不停的咽着吐沫,随后手指向亭子左侧的几个麻布袋。然后她告诉我那是虞粟送给她的粮食,她宁愿饿死也没有动过一粒,因为虞粟送粮食的同时要求赢苑做她的妻子。赢苑见我多有不解,继续告诉我,因为虞粟发现她的容颜不会随时间变老,不会成为半老徐娘,才有此想法,尽管他也知道赢苑与她的母亲以姐妹相称,也毫不忌讳。
我让赢苑收拾东西同我一起去山洞居住,待休息好,备足干粮后一起去时间轨道的顶部。然而疲惫不堪饥饿难耐的赢苑想要吃过饭再走。一只兔子不足以填饱我们的肚子,于是我想要再去抓几只。赢苑跟在我身后,拿着一截木棍,亦步亦趋。
赢苑去敲打草丛,我在一边持棒拦截,耗费近半天的时间,我们满载而归,抓到了十几只兔子,又在山坡上挖出许多植物的根茎类似于土豆一样的东西。回到竹林,我生火烧着铁锅,赢苑洗肉做饭,当我们美美的吃饱之后,已经是傍晚时分,天空飘雪,北风肆虐,竹林外,簌簌的落雪声在刺骨的寒冷中铺展开来。我们打算明天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