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双眸犀利的扫过众人,又是他们谁把这事儿给捅出去的?
“傅家大少爷。”
沈华灼眉头显出几分喜意来。
黄氏眼神一扫,却见刘妈妈已经靠近了她。
“夫人要招呼待客人,云娘子这边请。”
“你……”她这是在软禁她吗?
“怎么,不愿意?”黄氏挑眉,一张脸下巴本来就尖,这般看着更显得凌厉了几分。
沈华灼知道她的狠心,看着门外的两个壮汉突然笑了:“并不是,只是夫人再着急也该擦了药再去!”
不然整个脖颈上全是那些焦黑碎片的臭味。
黄氏看看时辰,虽然有些早,也的确该擦,便没有阻止她。
沈华灼垂下眼眸,动作麻利的擦了,然后主动回了院子。
她这么听话,黄氏倒觉得有些不真实,叮嘱了刘妈妈盯紧些,才缓步进了花厅。
“傅大少爷今日里可有何事?”
“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里确有要事。”
黄昏大方的坐下,点头:你倒是说说看。
“云娘子何在?”
“她是谁?”黄氏装傻充愣。
“我有朋友说,她现在就在你们刘府之上。当时从县衙里出来也是上的你们刘府的马车。”
他还招过了县衙的牢头。
“是吗?”黄氏眼神凌厉瞪得那人抬不起头,三两句就变成了墙头草。
“不……不知道,可能是我看错了也是有的!”
陪同一起来的傅青源也瞪着他,试图施加压力。
傅青渊鼻尖一动,一股熟悉的幽兰香气扑鼻而来,他拦住了傅青源,若有所思的看着黄氏,声音淡然:
“空穴不来风,无风不起浪。”意思是如果真的没有这回事,别人又怎么会平白无故的说了?
“没有就是没有,我还有事情要忙,请回吧!”
然后不由分说的让管家把傅家兄弟请了出去。
“对了,县太爷让我们兄弟转告刘夫人一声:贵府二少爷的遗体还在义庄里,既然案件已经结了便可以……”就算再不怎么招她的眼,她也该把他领回来埋了。
要依着黄氏的意思,就该扔在乱葬岗上。
可是,刘老爷和他的小妾着紧的很,一日派人来问三四回,回回都让她以县太爷不放行为借口打发了。
这回没了借口,她随意挥手,吩咐了一个老奴仆就将他们打发了。
原本领个尸体是件极其的简单的事儿,可老奴仆却将这事儿还给办砸了。
“什么,尸体不见了?”黄氏狠狠丢下茶盏,从县太爷结案放行,这才短短一个上午的时间,尸体就不见了?
“我儿……老爷……”侧门一个穿着粉色罗裙的女子哭着趴到了刘老爷的怀里,呜呜咽咽哭得别提有多伤心了。
刘老爷轻轻拍打着她的背,细细的安慰着她。
“夫人,二少爷虽然……不正经,可他好歹也是老爷的亲生骨肉,如今横死,没个交代也就算了,却连个地方都没有。”菊姨娘哭哭啼啼的也不妨碍她的美感。
“行了,你以为我想发生这样的事吗?”黄氏不耐烦地挥手。
哭哭哭,就知道哭!
“夫人,菊儿也不是有意,念在她才……”刘老爷看自已的心肝宝贝哭得伤心,连忙护得紧。
黄氏不屑的看了二人腻在一起的身影越发不高兴:“不就是念在她死了唯一的儿子的份上嘛!”
菊姨娘听得心头火起,大着胆子偷偷抬眼瞧了一眼,突然瞪圆了双眼,眼前的黄氏居然穿起了圆领罗衫,露出的脖颈虽然不白,却也并没有以往那样漆黑的一片了。
怎么回事?她不敢细瞧,快速低下头埋到刘老爷怀中,生怕被黄氏抓包。
“你马上派人去找他,我们堂堂刘家大户总不能连儿子的尸体……”一提到刘洪生的名字,刘老爷仿佛就老了十岁,眼角眉梢全是深深的褶子。
“还有那云家的妇人,她怎么就没了责任了,明明是她害的我的儿啊!”菊姨娘为了掩饰自已的心虚故意转移话题,她说话跟唱歌似的,声音娇媚低吟浅唱。
“胡说什么,县太爷已经判定了,乃是洪生自已不学好,学人家吃多了不该吃的东西。”
对于刘洪生的案子,黄氏冷冷一哼,她不过随意施展了一番手段,就让李原才改了原先的判决。
其实认真说来,刘洪生也的确该死,要不是他自已见色起意,任谁也抓不住他的把柄。
不过对于他的死,黄氏只有高兴的份。
“不……不会的!”菊姨娘捂着胸口哭得跟个泪人似的。
黄氏嫌烦,毫不留情的打发了刘老爷和菊姨娘,有些虚弱的躺在椅子上,抚了额头低低叹息几声。
听到她叹息中有无奈,刘妈妈快步上前来。
“夫人,刚刚菊姨娘看到你的衣服,老奴怀疑……”
心中没鬼的人,是不会那么敏感一下就察觉到了她衣服上的问题。
而只有那等心中有鬼,甚至极有可能就是那下毒之人才会最关注那毒的蔓延情况……
“哼,她胆子倒是大。”黄氏根本不用细思,且不说,这事儿的幕后主使是谁,她也总得找个刘老爷的小妾摊下,否则气怨难平。
“可不是说嘛,也不知道她,唉……”刘妈妈半怂恿,半劝阻。
“既然她胆子大了,敢带着老爷来找我麻烦。今日这事儿,我看就是她了。”不管她认不认,这事儿都得归到她身上。
主仆二人带了一大波的家丁、丫环气势汹汹的涌到菊姨娘的院子。
“菊心,你给我出来!”
菊姨娘正在敷粉打扮。
刚刚哭了一场,脸色苍白,妆也花了,此时一听到黄氏的声音吓得够呛,画眉的手一抖,右侧眉头顿时又粗又长,整个钟馗眉。
她双眼四散张望,仓皇偷看。
刘老爷刚刚出门了,因为被她说得不放心把刘洪生的后事交给黄氏,所以,亲自去县衙交涉了。
若是知道黄氏立马就找上门来,她应该跟着去的,可是现在,她有一种自已打自已巴掌的错觉。
“我这还没有被你的毒给毒死了,就叫不应你了吗?”黄氏端庄雍容的走进来,眼神犀利。
“不,夫人,妾给夫人请安!”下毒的事儿,她……她竟然也知道了,她明明做得那么隐秘,甚至两种毒都不是同一个时间段下的。
可是若是黄氏不知道,她怎么会突然治好了?
越想菊姨娘越害怕,手指微颤着藏进云袖中。
“怎么做贼心虚了?”黄氏其实一早根本没有认定是菊姨娘下毒,不过本着随便诈诈她,不是她也要栽赃成她的意思,顺便借着这股东风,把她收拾了,否则,她若是知道了她儿子的事儿,是她的主谋,大概也不会善罢甘休。
也许她小小的妾室做不了什么,只是日日里在那里哭哭啼啼的撒娇装疯也怪恶心人。
“妾听不懂夫人的意思。”菊姨娘巴掌大的一张小脸,皮肤白皙,脸颊粉嫩,若是不说她有一个近二十岁的儿子,便是说她双十年华也有人相信。
黄氏瞪她一眼,养得这么娇嫩,也难怪老爷子把她当宝贝一般宠着。
打探了好久,菊姨娘都在那里装疯卖傻的,没劲儿。
黄氏眼珠一转:“我早知道是你下的毒,所以,我才会要弄死你儿子,让他母债子偿!”她没心情跟她一个小小的妾室浪费时间,干脆下猛药。
“你……你,果真是你,你好狠的心!”菊姨娘那张保持得无懈可击的脸一下子难看起来,如同刚刚破开的一个洞,让人看着便觉十分可怖。
黄氏见她脸色已经拉下来了,却还是没有承认,便继续道:“比不上你的心眼,敢给我下毒?”
反正她知道了刘洪生的事,也必定不能让她好好活着了。
等她对付完眼前的菊姨娘,再把准备的这套说辞去试试梅姨娘,花姨娘……
“可惜毒不死你……”菊姨娘想到她长得一表人才的儿子就那样死在了面前这个毒妇手里,心头一阵阵酸楚。
而此时她又有意为难她,老爷又不在,她连保护盾都没有,便索性破罐子破摔,活不下去也挣口气,气死她。
“真是你啊!”黄氏心底讶异,不过随便一试,居然中了。
菊姨娘气急,悲愤之下对她大加指责,她终于可以不用再装了,她要狠狠的骂她……
骂她苛刻,骂她长得难看,还善妒,刘老爷其实早就腻了她,不过是看着她有京城皇商黄家的关系,不好直接嫌弃她罢了。
正骂得兴起,黄氏抬手一巴掌打在她脸上:“闭嘴!”她白嫩的脸颊,顿时印上了五个手指印。
她一愣随即疯魔起来:“哈哈……你杀了我儿子,我要诅咒你,诅咒你这辈子生不如死,活得像蝼蚁一般!”
诅咒的话彻底激怒了黄氏,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又一阵黄,如同噬血的野兽一般,她咬牙切齿:“敢给我下毒,哼,给我扔到翠花楼,在街上找十个八个乞丐,让他们好好品尝品尝她的滋味!”
临走了,黄氏还强调一定不能把她弄死了,必须要让她活着尝那味道。
刘妈妈心头浮起一层层冷意,同情的看了一眼菊姨娘。
她还在叫骂着,说刘老爷不会放过黄氏。
“哼,谁怕谁,让老姑子找几个鲜嫩的雏送给老爷!”他不就是喜欢那个鲜嫩的色吗?有的是!
沈华灼躲在耳房里,将她们的谈话听得清清楚楚。
心神间如临冰河,没想到黄氏不是一般的心狠,所谓人命、女人的贞洁在她眼里便是脚下的泥,想踩便踩。
她得找机会逃走,否则治好了她,恐怕也难逃一死。踌躇间转身,便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她惊恐万分,要是被黄氏知道她偷听到了这么重要的事,只怕会死得更早。
回过头去,却见眼前一花,便被一人拥进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