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三远远的看到了码头上的蒲二郎,看到码头后面远远的一大片建筑,难得的说了话公道话。
“这两年,二郎做得还是不错的,不出海了,人都白了不少。”
嘿,也不想想蒲二郎是啥血统,他白不是正常的吗?
“确实,昆仑基地有今天的规模,是二郎他们一手一脚的干出来的。”
蒲二郎还是一贯的彬彬有礼,此时上了岸,凑近了看,还是能发现瘦了不少。陈庆之回过礼后,就带着黄小娘子走开了,一看旁边,嘿,黄思德,就你了,陪我走走。
从规模上看,昆仑基地比占城的大占海口大多了,事实上,这会这片海洋上,很多岛国的王都都不见得有这里大。现在昆仑基地有两个居住点,一个昆仑港就是这里,后世的马六甲市,另一个往东南500里,新山。
先去看学校,这里是附属第三学校,和吕宋那边的比,少了高级班,中级班也只有一个,陆续迁过来的流民中,倒也有不少读书人,不过,学的东西嘛,和四海公司的教材不符,愿意学习公司教材的,就让他们教初级班和成人扫盲班;不愿意学的,就让他们自己找事干,可以去当账房先生,可以跟探险队去做书记员,想干体力活也成,总之,需要做事,公司才会根据所做的事情发放薪水。
所有人都是如此,替公司做事,公司付钱。
当然,要是积蓄多,自己掏钱买房子,再拿真金白银在公司的商铺买米粮之类,公司也由你。
但要是想自己做点生意,目前还不被允许,三个基地都不允许,是不是在昆仑基地先部分放开,正是这次过来要讨论的。
要是又没积蓄,又不想做事,每天去野外找点野果子吃,然后幕天席地的活着,就会被公司抓去挖矿,挣够了自己的船票再放你自由。
学校还不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边种地的少,多是在各种工坊做工,未成年的娃娃,工坊不要,干脆就送来读书,反正初级班不要钱,能写会算的人干的活报酬也更高,家长的积极性挺高的。
黄小娘子跟着倒是看得津津有味,看到扫盲班时还颇有点吃惊,忍不住问
“这、这,他们也能来学认字?”
“可以啊,你不知道吗?哦,你在小北河那会时,还没开成人班。”
“所有人都可以来吗?”
“是啊,只要是在公司正式登记过的,都可以来。”
“女子也可以吗?”
“可以啊,你看,那个,还是那个,不都是女子?”
“见到了。我也能来吗?”
“啊?扫盲班几个基地都有的,吕宋那边也是有的,君宝有时还会在吕宋的学校上课呢。”
“我先不去吕宋了,我要认字,就在这里。”
“你不跟我回吕宋了?”
“吕宋我要去的,不过要等我先会认字了。”
“嘿,你这小娘子。想好了哦,跟我船走,我不收钱,你要是自己想从这里去吕宋,除非是公司调动,否则是自己掏钱买船票的。”
“啊?那你什么时候回吕宋啊?”
“再待十天半个月吧,然后就去对面金洲看看,之后直接走渤泥国那边就北上回去了。”
“那能不能让我先在这里学几天?等你走的时候,我再和你一起?”
“行吧,爱学习总是好事情。”
旁边的黄思德看的莫名其妙,本来还在嘀咕这小娘子是谁,长得眉清目秀的,心想,不应该啊,很明显林先生更漂亮嘛。再听一会,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咦,怎么还提起了张道长,那老熟人啊,自己还向道长请教过技击之术呢,张道长可是个好人,教人的时候毫不保留。
来的时候三个人,走的时候两个人,黄思德跟在陈庆之身后还在饶头,正想问问下面去哪,却听到陈先生发话了。
“思德,你觉得这小娘子怎么样?”
啊?不会吧?
陈庆之回头撇了一眼支支吾吾的黄思德。
“这小娘子喜欢张君宝。”
“啊!张道长能娶亲?”
“不能啊,我也是这么和她说的。”
“那她这是?”
“不知道,我和她说了张君宝是全真教的,不能娶亲的,她很吃惊。
我估计她是不知道全真教,还以为所有的道士都能娶亲呢,也不知她身上的道袍是咋穿上的,啥都不懂。”
“就是,张道长要是能娶亲,早娶了,这两年喜欢张道长的小娘子不知道有多少呢。”
“嘿,你怎么知道?”
“就说我们营,没有一个能打得过张道长的,去学识字,张道长还能给我们是讲课,更别提在吕宋基地,那是井井有条,人人都服气的,我还在吕宋时,识字班上好多小娘子都是冲着张道长来的。”
“还有这事?”
“那可不是咋滴!”
“别学我说话。”
陈庆之有时和张君宝开玩笑,拿后世的东北话逗着玩,那会人少时,不少基地的老人都见过,就给学去了。
黄思德呵呵一笑,接着八卦。
“那这小娘子图什么呢?”
“就是搞不懂啊,本以为她想跟着我去见君宝。这会又突然要学认字!”
两人边说边逛,这会到了商业区,陈庆之四处问了问价,啥都不买。
终于走累了,见到一个糖水铺,进去要了两个椰子,摸出来员工证,付了钱,拿了两杯椰子水递了一杯给黄思德,两人就站在店门口边喝边望着街上的人来人往。
除了宋人,就阿拉伯人最多,看来可怜的欧洲人还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啊,哥们要不要去解救他们呢?
昆仑基地的总部就在学校旁边。
“当时考虑到吕宋作为主基地,且以耕种为主,所以拖家带口的大多迁到了吕宋,这边初期开拓时,密林多,单身汉就大多来了这边,这是我当初考虑不周全所致,我给大家道歉。”
陈庆之话一说出口,三个人都站了起来,包括刚刚赶回来的陈子豪。
“都坐下,在我们四海,做错了事就得认,没什么,改就是了,没有人是不会犯错的。”
“子豪、思德,小伙子们怎么样?”
“昆仑舰队其实还好,毕竟不是一直都在昆仑港,而且,就算回港后,大家会收敛很多,自己家里嘛,不会瞎胡闹。”
“保卫部这边略差点,基本都是在昆仑港和新山驻守,现在是尽量多操练,让他们没有精力出营。”
“所以其实还是民政这边的压力?”
“对,主要是两方面,一个是往来商队,昆仑港现在建起来了,船队也多了起来,这些人上了岸,需求就多了;另一个是本地的有钱人,这些人当时带着家当来的,就想自己做。”
“往来的商队大部分是大食人吧?”
“是。”
“那他们还能逛妓院?”
“咳,这个其实在大食一直都有的,有类似大宋的青楼的,也有澡堂这些。”确实蒲三接口。
“也对,有需求,就会有市场,自然就会有人去做,与其让阿拉伯人来做,干脆自己做。
这样吧,这个事三管齐下,第一,增加移民中的女性比例,不止是广南,还有福建、江南那边,又愿意移民的,让商队配合送过来,三哥,这样可行?”
“第二,我们的商队,允许购买奴隶,只允许女奴,且不得是中国人,优先歌舞姬,然后我们自己开一个青楼,不再叫青楼,叫演艺场吧,卖艺不卖身那种,这些歌舞姬学会中国话,就可以入籍,并允许婚配。”
“第三,允许本地商人开设类似娼寮、澡堂之类的,他们的人从哪里来,我们不管,但有一点,不允许有奴隶,就算他们是当奴隶买来的,但到了昆仑,要求这些商人和这些女人签契约,最长十年。”
“大家没有意见的话,就照此执行。接下来,我们讨论马...”
看着眼前的林初一,陈庆之有些无语,少年人的成长是一瞬间,当年还有点塌的鼻梁挺立了起来,就显得英气勃勃,此时,少年梗着脖子正在和自己的先生对峙。
第一批学生,相处的时间最久,尤其初一、牡丹、十三这几个,和陈默相处的也好,陈庆之看着眼前倔强的少年,竟然有种恍惚间看到了未来的叛逆陈默的模样,赶紧回过神。
“初一,你在昆仑舰队待得不挺好的吗,我听陈子豪说,你操帆、操炮、观星样样考核都是优秀...”
“先生,我阿爸一辈子都待在海上,我不想像他那样在海上漂一辈子。”
“你阿爸现在在吕宋船厂呢,可不在海上了。”
“那我也不想待在船上了,是先生你说的,除了咱们跑的这条海上丝绸之路外,还有一条陆上的丝绸之路,我要去看看!”
“嘿,你这熊孩子,那条丝绸之路可都在鞑靼人的手上呢!”
“那我们就去抢回来。”
“呵呵,这次是找到了熟悉那边的商队,所以才想着先派人去了解些情况,又不是去打仗的,啥火器都不带的,嗯,顶多带点震天雷。
再说,现在那边几个汗国互相之间打来打去的,你都不知道谁是敌人,谁是朋友。你先生我可没那个本事,能把那边现在的局势摸清楚。”
“所以才更需要我去。”
“商队去也是一样的,这条线本来就不是我们的选择,甚至连备选都不算。你知道我们的火器的厉害的,我们完全可以等情况摸清楚后,靠绝对武力一路杀过去。”
“先生,我只是不甘心,是你和林先生让我们这帮本来一辈子困在一艘小船上少年看到了这个世界真实的模样,我就是想去看看什么叫大漠孤烟,什么叫巍巍昆仑,而不是我们现在脚下的这个。”
唉,陈庆之本想伸手去揉初一的头,想了想,还是拍在了肩膀上。
离两人说话不远的一间茶室里,蒲三父子正在和一个商人聊天,蒲三主要负责喝茶。
“这么说,你其实是花剌子模人?”
“不是,花剌子模早都没有了,在下祖上是从喀喇契丹迁入撒马尔罕的。”
“原来是西辽人。那你怎么不走西辽故地,一路向东,岂不是近得多?”
“八剌汗和大元打来打去,已经没什么商队往那边走了!而且,我也不是往东,我想去大马士革。”
“他们打了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这几年商队都没走?”
“前几年是八剌汗和阿八哈在木鹿城打来打去。”
“那不是阿八哈赢了吗,几年前的事情了。”
蒲三插话,
“你如果是撒马尔罕人,是怎么穿过阿八哈的汗国?”